秦楓靜靜地立在小橋之下,望著河上泊著幾只舟舶。
眼前雨粉漫漫,在茫茫煙雨的小河之上,兩邊樓房綿綿不斷。屋舍在茫茫雨粉里,若隱若現,景物與煙雨渾和在一起,在霪雨下益顯其凄冷迷離之美。
耳聽左邊一牆內人家隱隱傳來音韻之聲,歌聲婉轉,在細雨中若隱若現。秦楓側耳細聽,驀然兩句吹到耳內,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唱的是:「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歌歆感慨纏綿,秦楓怔怔聽著,忽有魂斷神傷的感覺,一股凄涼孤寂之意襲上心頭。
驀地他心頭一動,朝橋上望去,只見綿密細雨下,一女子撐著一把油布小傘正裊裊而來,綽約動人。
斜風細雨中,那女子緩緩而來,只見她體態輕盈,身形修長,裊裊娜娜,搖曳生姿。她的臉容隱藏在一塊柔軟的白紗下,看不清她的模樣,但­祼­露在外面的肌膚卻潤如溫玉。
黛眉彎彎,一雙眼睛明媚秀長,晶瑩嫵媚,明眸中投­射­著清澈怡靜的柔光。
烏黑的秀發挽成了高高的雲狀發髻,用一根木簪綰住,簡潔脫俗。天鵝般優美修長的脖子,有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
只見她徐徐地走下橋頭,走動間,帶著說不出的優雅恬靜。幾根青絲在風中漫舞著,風吹得衣服緊緊貼在身上,現出一副曼妙軀體,說不盡的誘人心醉。
一陣清風拂來,帶起了橋頭幾株不知名花樹的花瓣,紛紛揚揚,一時之間,在那女子的周圍,各­色­的花瓣悠然紛飛,花瓣雨中,那女子便宛如天上最美麗的女神降臨人間。
秦楓看一陣心神恍惚,曹植的洛神賦猛然涌上心頭。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天下竟有如此尤物!
那女子裊裊從秦楓身邊走過,望了秦楓一眼,見秦楓孤零零地立在橋下,又濕又冷,哆嗦成一團,如水般溫柔的眼中不由閃過憐惜之意。
只見她緩緩走到離秦楓不遠處的一個典雅細致的小屋前,取鑰匙打開了門。
那女子推開門後,遲疑了一下,轉過身來,透過面紗,靜靜地望向秦楓,俏目中似在思索著什么。
半響,只見她蓮步輕移,緩緩地走到了秦楓的面前。立時,一股醉人的幽香拂入秦楓的鼻內,如蘭如麝,卻又非蘭非麝,從鼻端一直滲到他的心中,讓他感到無比的舒服。
秦楓眼望著她那絕美的身姿,猜測著她的用意。那女子用心打量他一會兒後,柔聲道:「公子,外面雨大,如不嫌寒舍簡陋,便請進來避避雨吧!」
她的聲音溫柔平和,柔美動人,讓人聽著直有說不出的舒服。
秦楓不由心下大喜,他正又冷又餓之際,此女此舉不若雪中送炭,他哈哈一笑,顫聲道:「如此,便打擾了!」
秦楓隨著那女子往屋內走去,那女子步態優雅,搖迤生姿,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看得秦楓兩眼發直。
穿過一個頗似福建土樓民居風格的天井,到了屋內。一進屋,先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只見房中陳設簡陋,但卻非常潔凈,屋內擺著一張床,幾張桌椅,都頗為陣舊。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擺著面銅鏡,一把梳子。桌旁引人注目地擺著一個頗大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看得出來,主人是個非常好書之人。
屋的一角擺著一張織機,床邊不遠處生有一個火爐,令屋內溫暖如春。秦楓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家」的感覺。
門後是一個院子,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一個開滿荷花的池塘,邊有數株柳樹,意境頗美。
秦楓回打量的目光,卻見那女子正靜靜地望著自已,見到他投來的目光,微微一笑,柔聲道:「看公子全身的衣服都濕了,我去拿幾件我兄的衣服來給你換上吧!」
秦楓謝了一聲,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問道:「尊兄出門去了嗎?」
那女子搖了搖頭,眼中露出黯然之­色­,欲言又止,望了秦楓一眼,最終嘆了口氣,道:「兄長一年前回家省親,但不知為何一去不回,至今沒音信。」
秦楓一怔,「啊」了一聲,又問道:「那您家里其它人呢?」
那女子眼中露出悲傷之­色­,傷感地道:「他們都死了!」
秦楓心中一陣悸動,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那女子長長地吐了口氣,笑了笑,柔聲道:「你看我,光顧著說話。來,把衣服換上吧!濕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著涼的!」
秦楓心中泛起溫暖的感覺,接過那女子遞過來的­干­衣,自行到浴室里去換了衣服。只見衣服長短合適,非常合身,看得出,那女子的兄長也是一個身材高大之人。秦楓整理好衣冠,又把散亂的長發從新挽了個髻,用一根布帶綁好。
出了浴室,只見那女子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風姿恬靜優美,就像一幅絕美的藝術畫。聞得腳步聲,那雙明眸朝秦楓看來。俏目上下打量著秦楓。
秦楓在她那如水的目光下,不由一陣心慌,整了整衣冠,走上前去,學這個世界人的樣子抱拳一揖,含笑道:「在下秦楓,一直未請教大姐的名字,失禮之處,還望大姐勿怪!」
那女子輕笑了一聲,秀美的眼中閃著亮光,只見她盈盈起立,福了福身,微微施禮,柔聲道:「妾身花滿月,公子不必多禮!」
「花滿月,很美的名字!」
秦楓在心里道,正想開口說話,突然一陣米飯的清香傳來,令他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