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1 / 2)

岑三娘正在猶豫是等李府來人接,還是雇輛轎子回去。:她帶了丫頭阿秋一同出來。人沒養熟,加上百草與許氏的前車之鑒,她暫時不願讓阿秋知曉自己和滕王見面。是以六娘挽她逛燈市的時候,她朝阿秋使了個眼­色­。阿秋聽話的隨大夫人走了。

身邊沒個侍候的,本是件奇怪的事情。大夫人見她無意留阿秋,也許誤會三娘想獨自和六娘說話,也沒有阻擋。

以至於岑三娘出了回燕樓後才後悔——別說錢放在阿秋身上,單身女人雇轎,萬一遇到拐子抬到煙花柳巷賣掉,麻煩大了。

她有些無奈的停留在賣燈的攤點處。李家來人之前遇到麻煩,身後不遠就是回燕樓,少不得還得先讓滕王為她消災解難。

岑三娘慢吞吞的一家家看過去,又折返回來。

離戌末還有大半時辰,岑三娘走的有點累了。停下來一抬頭,意外看到空中有尾金紅­色­的鯉魚在游動。細看卻是掛在丈二竹竿上的一盞魚兒燈。五寸大小,扎得­精­致,下面還綴著一排流蘇。夜風一吹,搖頭擺尾活靈活現的。她心里便喜歡上了,仰著頭瞧著那條小魚在空中輕輕游動。

杜燕綏走近她,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空中那盞魚兒燈,提氣縱身,輕輕巧巧摘了下來遞給了她:「拿著。」

他從荷包里數了錢給老板,轉身對岑三娘笑:「我送你回府。」

見到熟人,岑三娘驀然松了口氣:「真巧。二舅舅戌末遣人來這里接我。」

杜燕綏看了看四周,指著幾丈開外一處賣元宵的小攤道:「離戌末還有些時間,不如買碗元宵坐著等。」

正合岑三娘心意,她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

杜燕綏側過臉看她。半尺來長的細竹竿握在她手里,指節如白玉一般。他沒有問她為什么一個人,她也沒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杜燕綏知道她的行蹤,她是否也猜出了他來此的目的呢?

他不知何時已伸出手去,極自然的握住了她籠在衣袖里的另一只手,輕聲道:「人多,別走散了。」

岑三娘極自然的抬頭看他,正巧看到他躲閃的目光。再看,杜燕綏轉開了頭,緊抿著嘴帶著她往前走。側面看過去,極為嚴肅。

她敢打賭,滕王牽她的手,絕沒有這樣的羞澀之意。一瞬間,她記起自己情竇初開的模樣。不知不覺,有些想笑。

岑三娘乖巧的跟著杜燕綏。她悠悠然的想,至少現在放在自己面前的是張白紙,大量的空白等著她添上能令她心儀的顏­色­。

她用勺舀起雪白的元宵,皮薄餡濃,輕輕一咬,里面的芝麻糖餡淌了出來。元宵燙嘴,她鼓著嘴邊吹邊吃。

夜里很冷,一碗元宵下肚,暖著胃極舒服。她不知不覺吃光了一碗,舔了舔嘴,意猶未盡。抬頭去看杜燕綏,層層熱汽襯得他眉眼分明,極為儒雅。她突然想起那年他奉了滕王的命令來岑家送釵,打扮得像富家公子,大夫人也看走了眼。滕王就沒有發現他與別的侍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