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贏(2 / 2)

杜燕綏聲音清朗,簡單明了的講述了一路平叛經過。說到最後將叛軍圍在無名山坡之上,上萬人欲拼死反撲,被三軍合圍,最終擒下匪首陳碩。他伏地請罪:「臣未能以天恩感化一萬多叛軍,請皇上降罪!」

高宗拿眼睨著御史台,滿面堆笑:「杜愛卿何罪之有。起來吧。」

御史台的御史們照例還是站出兩人參杜燕綏冷酷無情。說了幾句,高宗輕描淡寫一句沒聽見杜愛卿說,當時不下令,叛軍就要反撲攻下山來?皇帝擺明了維護,御史只得訕訕的回了列。

又捧了功勞薄呈上去。

高宗照例翻看,交兵部吏部論功行賞。此時才慢吞吞的責問杜燕綏:「宮門揚威是怎么回事?」

杜燕綏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稟皇上,兵部當日給臣五百親兵,生還者僅四十六人。宮門外叩謝天恩,實……心有余而力不足。臣懇請皇上召見,以示聖恩!」

「都是我大唐的好兒郎,宣殿前賜酒!」高宗當然要同意。

高宗領了文武百官出得宣德殿,內侍們抬來一壇壇美酒,過了片刻,那四十六名士兵就整齊列隊在廣場上,行過大禮後,激動的端起了酒來。

有人激動的哭了起來:「卑職得皇上一碗酒,縱為皇上死了也心甘情願哪!」

這時帶隊的比了個手勢,眾人齊聲喝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聲音回盪在寬闊無比的廣場上,端的是氣勢十足。

高宗滿意極了。以為這就是杜燕綏眨眼睛的用意,結果又看到杜燕綏眨了眨眼睛。高宗定晴一看,頓時大怒:「劉尚書,這就是你挑給杜將軍去平叛的五百士兵?」

兵部尚書嚇得跪了下來:「皇上息怒,臣不知情。或是,或是青壯沖鋒在前,是以都留得老弱。」

「不知情……」高宗念著這三字,指著下方一名校尉問道,「朕問你,你今年多少歲了?」

那校尉頭發都花白了,跪地回稟道:「卑職五十有八!」

高宗再一一點過去,年齡最大的五十九,最小的十六歲。四十來人里二十到四十五歲的壯男居然一個都沒有。

再一問,那校尉就哭了起來:「……都是老弱。有一個六十歲了,眼見著不用再服役了,結果被點了去,生生凍死在婺州。」

高宗一下子明白杜燕綏的用意了。出發時兵部就使壞給了五百名老弱。這時候這些活著的人就是人證。且有功勞薄可以查。他回頭沖著兵部尚書一笑:「尚書大人不知情,著御史台與大理寺查,是誰給的兵?給些老弱士兵,莫不是與叛賊勾結著,盼著朕平叛失利,好奪了大唐江山篡位改朝?!」

這下罪名大了。謀反是十惡之首。

百宮噤言。

高宗雙手負在身後,覺得正月底的空氣端的清爽無比,心情從來沒有過的痛快:「杜燕綏家學淵源,平叛有功,賜其襲蔡國公爵。」

韋相王相一驚,紛紛出列反對:「不過是江南平息了小股刁民叛亂。皇上就賜一品國公爵,這叫西邊北邊抵御外敵的將軍們怎么好封賞?」

意思是一來就賞了個一品國公爵,再有大的戰役,再往上就只能封異姓王了。

理由是站得住腳,高宗心里早有算計:「杜燕綏母親病逝,仍忠君帶兵平叛。蔡國公爵是先帝賜給杜如晦的。一品國公爵本來就是世襲。先帝削了他父親的爵位是他父親有過。今杜燕綏有功,朕把國公爵還給他又如何?」

「臣謝主隆恩!家母病逝,臣請旨丁憂!」杜燕綏跪下謝恩。

韋相王相反對,是怕杜燕綏得了國公爵上朝,殿前又多一個反對他們的聲音。此時聽到君臣對話,就愣了。國公是勛爵,沒有實職。皇帝不賞杜燕綏別的職位,是因著杜燕綏馬上要丁憂,守三年大孝。三年不能上朝,自己還反對什么?這樣一想,也覺得皇帝不過是給了杜家面子。總不能讓人家打勝了回來,賞二十兩銀子吧?於是偃旗息鼓。

高宗親手扶了杜燕綏起來,溫和的說道:「朕准了。不過,若國家有難,朕可是要奪情請蔡國公出山的。」

杜燕綏馬上接道:「為皇上效力,臣萬死不辭。」

大臣家中死了長輩,丁憂三年。皇帝不肯放長大假挽留其在職,叫奪情。

韋相王相等人微眯了眼,心知皇帝留了活口話,心頭暗暗警惕著。

班師回朝,皇帝解了氣,牽出了吏部與兵部的麻煩,想必將來皇帝要提拔哪個官員,吏部的阻力就小了。要調兵,兵部也弱了。

杜燕綏拿回了國公爵,杜國公府實至名歸。君臣二人都滿意了。

出了皇宮,杜燕綏就看到黑七和饅頭騎著馬,站在宮門前等他。兩人腰間結著孝帶,饅頭手里捧著件孝衣。杜燕綏心里一酸,拿過孝衣穿好,翻身上了馬,輕聲說道:「回家!」亅亅夢亅島亅小說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