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行(1 / 2)

辭行

聽了胡公公回稟,高宗很失望。

登基以來國庫充盈,雖說江南去冬受了災,其它地方卻是大豐。這次對西突厥用兵朝廷准備了很長時間。只要杜燕綏當個先鋒什么的,打贏了,他在軍中的威望就起來了。杜燕綏本來就在孝期,奪情使用也要頂住朝官們的抵制。他又滿身發熱疹,臣子們更會非議。高宗無可奈何的想,只能便宜別人了。

高宗去了武昭儀宮里,長嗟短嘆怨杜燕綏病的不是時候。

武昭儀詫異的說道:「英國公跟隨先帝立下赫赫戰功。朝中尚有程知節,蘇定方都大將。杜國公不過只平定了江南叛亂。輪軍功威望與資歷都不如那些老將。征西一事重大,皇上為何非要奪情用杜國公不可?」

高宗心想,這些老將資歷比朕還老,軍中沒有自己人。征西一事,自己就是個只會點頭的。想想就不痛快。征西勝了,永解西突厥侵邊­骚­撓,老將們更威風。自己更chā不上嘴。何時才能像先帝一樣威風八面?

心里這樣想,卻不方便給武昭儀說。高宗覺得武昭儀比皇後貼心。也許武昭儀在宮里和朝廷都沒有根基,會依附著自己。皇後不一樣。出身世家大族,是先帝指婚。朝中老臣和老將們理所當然的把皇後的榮辱當成自己的榮辱。

就像他和皇後說起征西一事,皇後只會說有英國公等老將在,戰事定當順利,讓自己不必­操­心。

高宗當然知道先帝留下來的這批將領個個打仗都厲害。文臣里漸漸出現了應和自己的聲音。武將們卻緊抱成團。這個皇帝真是做的郁悶不己。

征西一事已經擬出了條陳。征西大總管,行軍先鋒都薦了人選。高宗只看了眼就知道准備的周全,自己只需朱筆一批請藏、推薦。

也許是有了仗打,朝堂上武將們的話比平時多。英國公多了句嘴:「……征西平定西域自有老臣們為皇上分憂。皇上也不宜只寵信武昭儀一人。後宮諸妃也應平分雨露。後宮安定,皇嗣延綿,方是社稷之福。」

高宗正是心里郁結之時,瞅著英國公的花白頭發,面上諾諾。心里更加不痛快。還沒打勝仗呢,就訓起自己來了。

他心里無奈,快開戰了,老將他也得罪不起,只得溫和的說道:「英國公說的是。此一役由英國公任征西行軍大總管把握全局,帳下有蘇定方等將軍,朕便放心了。」

朱筆批了條陳,就定了此事。

崔侯爺又添了把火,舉薦三子崔仲冬入軍營歷練。

文臣們紛紛響應,送自家兒郎從軍。

表面上為國效力,都想借著這一仗立功。

等這些老臣們的子弟立了功,將來論功行賞升了職。官官相護,高宗提拔的人哪里還有好位置。沒准兒暗中投向老臣們也說不定。前段時間貶了柳相王相做的努力又將付諸東流。高宗表面允了,心里再一次涌出了廢後的念頭。

思來想去,能忠心自己的武將實在太少,最終將岑四娘的丈夫尉遲寶樹從羽林衛中調出來,塞進軍中,給了個督糧偏將的職位。

第二天一早,岑三娘和杜燕綏兵分兩路。杜燕綏戴了帷帽,坐了馬車悄悄去鄒家。岑三娘則先去了尉遲府。

兩人聊起隆州,就說起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不由自主就說到了岑五娘自戮的事。

岑四娘就感慨道:「如今才明白阿娘對我的疼愛。」

如果不是岑三夫人使了銀錢,又拿岑五娘鐵定進宮參選的事做由頭,不肯讓岑家兩姐妹都進宮。岑四娘也不會罷了選,嫁進尉遲府。她若在宮中,難也會受岑五娘牽連。

「皇上點了三郎做行軍督糧的偏將。三郎興奮不己,我卻擔心。」岑四娘的手下意識的按在了小腹上。

岑三娘掃了一眼,這才明白岑四娘為何感慨理解母親對她的疼愛:「有了?」

「才兩個月,還小。」岑四娘­唇­角淀開溫柔的笑,繼而苦澀無比:「老爺子說先帝時西突厥就隔幾年打一回。打一回隔幾年又侵邊。皇上一心想做先帝那樣文成武德的聖人。休養生息數年,是動了把西突厥打得再無還手之力的決心。三郎這一去,不知道會打幾年。等他回來,孩兒沒准都會走路了。」

「你莫要太過擔心。姐夫只是督糧官,跟在大軍後方,應該沒有什么危險。皇上下了決心,又是英國公領帥,朝中有大爺坐鎮,老國公又在京中。這功勞定跑不了。你就等著姐夫立了戰功,給你掙個誥命吧。」岑三娘安慰著她,心里暗暗慶幸,杜燕綏還好躲過了。否則,一去幾年,自己連個孩子都沒有,這日子才叫難熬。

岑四娘早聽公爹和丈夫詳說過這場戰事。都說皇帝是明擺著提拔尉遲府,要賞尉遲寶樹戰功。女了懷了孩子,總是希望丈夫能在身邊。她更多的是不舍。

左右尉遲寶樹去不去,都由不得她作主。岑四娘就轉過了心思,細聲勸岑三娘:「你年底就十七歲了。杜家人丁少,早生早好。知道你倆感情好。可要是沒有孩子,迫於壓力,杜老夫人都會作主抬兩個妾……」

岑三娘在心里對自己說,杜燕綏不會的。成親的時候他答應過自己。可是,她的心已經不是初嫁他時那樣無情。如果他有了妾,自己還能瀟灑的走么?眼里就流露出惶惶然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