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2 / 2)

岑老夫人一驚。平時王府規矩大,別看都住在隆州城里,岑六娘除了過年,平時不讓出府。岑家先前打發人去探望,禮物了,回禮給了,人卻輕易見不著。六娘突然回來,大概是王爺看在杜燕綏和岑三娘的面上吧。

她扶著田媽媽的手起了身道:「側妃娘娘回府,理應親迎。」

側妃是入了宗室玉碟的。甭管皇家宗室們是否領有差事,血統高貴,再大的官見著都得先行國禮。

眾人簇擁著老太太出了正房,還沒出院子。就見岑六娘笑著走了進來。

老夫人率先躬身行禮:「老身給請娘娘請安。」

跪禮是大禮。像岑三娘得了賜婚誥命進宮謝恩時需要行跪禮。一般都是行曲膝禮,躬身禮。對岑娘,老夫人行躬身禮,其它人就行曲膝禮。

岑六娘快走幾步扶起了老夫人:「祖母不必多禮。」

她依次對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這幾位長輩虛扶一把請起。目光一轉,看到了岑三娘等平輩和嫂子們,語氣淡了幾分:「都起吧。」

親熱的扶著老夫人進房,岑六娘眉梢一挑,對跟來的王府女官道:「我與祖母伯娘嫂子們敘家常,你們在外面侍候著吧。」

只見其中一名嬤嬤面容肅穆,不卑不亢的說道:「側妃既入了皇家,一言一行都當謹慎,老奴不敢擅離職守。」

吩咐了其他侍女守在廊下,腰板挺直的跟了進來。

岑六娘冷笑,揚手一巴掌就扇在嬤嬤臉上:「王爺都允了我今日只敘家常,不拘國禮。滾出去!」

「既是王爺應允,老奴自當遵從。」那嬤嬤屈辱的欠了欠身,腰板又挺得筆直,走到門口站了,竟想被挨巴掌似的。

眾人都被這皇家氣度駭了一跳。岑三娘沒事人似的堆著滿臉笑容,扶了岑老夫人坐下,跪下行禮:「孫女祝祖母福壽安康!」

她起身向夫人們曲膝行禮,親熱的喊著大伯娘二伯娘母親。又挨著和嫂子們欠身見禮。這才拉著岑三娘的手道:「三娘,聽說你回來祭祀父母,高興我幾晚沒睡著。見著你真好!呀,咱們可真是心有靈犀,衣裳顏­色­都一樣呢。」

岑六娘也穿了身銀紅大袖衫,扎在白­色­的高腰裙子里,腰帶系得纖腰不足一握。挽著條玉­色­的披帛。挽了半尺高的髻。正中戴了頂­精­致的冠,黃金打底,花葉為形,鑲了紅寶石,璀璨奪目,襯得眉目艷麗異常。

「那比得上娘娘艷美。宮里頭皇後娘娘都曾誇過您的美­色­,道王爺好福氣。」岑三娘笑著誇了她幾句。

岑六娘眼里閃過一絲譏諷,轉眼就滿臉笑容的招了女官捧了禮物進來,都是價值不菲的絹帛首飾。岑三娘也笑:「剛坐下來娘娘就過來了。比起娘娘,我的禮物就不夠看了,阿秋,把禮物送上來。」

她給老太太和幾位堂嬸送的是一對金簪。幾位嫂子是一對玉笄。堂叔們親一­色­的硯台,堂兄們一人一套筆。侄兒侄女都是裝了兩只銀元寶的荷包。另有一車土儀。

再把岑四娘的禮單也一並遞給了岑老夫人。

岑老夫人眉開眼笑:「千里迢迢,帶這么多禮實在難為你了。」

這話極為貼心。岑三娘不由感慨,堂祖母太會說話了。禮物比起岑六娘送的算薄,老人家肯體貼自己行了千里路,就這太度,讓她心軟了許多。

外頭管事媽媽來報:「大老爺打發奴婢來稟告老太太,人都齊了,請老太太和夫人們移步開席。」

岑老夫人朝岑三娘伸出手:「今天是特意為國公爺和三娘備的接風宴。我一高興,都忘了時辰了。用飯去。」

岑三娘扶了老太太,一行人就朝後頭的花園行去。

五月的夜晚不冷不熱,風也和熙。宴席設在花園的湖邊亭子和兩側的回廊里。因是家宴,都是至親,就沒有再用屏風隔斷。點起了百來盞燈,將席間照得亮堂。

岑老夫人坐了首席正中,岑三娘和岑六娘因著身份一左一右坐了。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陪了末座。旁邊三房的媳­妇­們開了一桌,孩子們開了一桌。回廓里開了三桌。

大夫人和四夫人此時方看清楚杜燕綏的臉,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強行壓住了心里的驚詫。

大老爺起身端杯先敬老夫人,眾人都端著杯子離座應和。剛坐下,就聽到下人來稟:「王爺來了!」

岑三娘飛快的瞥向杜燕綏,見他對自己笑了笑,心里安定了幾分。

「王爺駕臨,老大你快去迎迎。」杜老夫人吩咐道。

大老爺離了座,快步去了。

杜老夫人就嗔六娘:「王爺怎么來了?」

岑六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三娘一眼,笑嘻嘻的說道:「好歹我也是上了玉冊的。王爺就是您的孫女婿,怎么來不得?孫女出府時,王爺還吩咐過今日只論家禮。只是先前府里有事,只說若得空便來。孫女不敢打保票,是以未曾稟了祖母。」

杜老夫人被一句王爺也是你的孫女婿捧得眉開眼笑。六娘話說的好聽,仍不敢居大,領了眾人在回廊前侯著。

岑三娘悄悄的退後兩步。岑六娘看見,反而扶著老夫人上前了一步,就將三娘擋在了身後。

盞茶工夫,一行燈籠進了園子,大老爺落後半步陪著滕王走了過來。

他穿著件月白­色­的寬袖長袍,朦朧的燈光下,似踏風而來,俊逸異常。(晚上再更)亅亅夢亅島亅小說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