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作(1 / 2)

發作

當晚岑三娘打發人去三房報信。

報信的人是岑家三房遣來侍候的婆子,到三房的時候正趕上老太太傳晚飯。

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陪著老太太才坐下。大夫人的大兒媳,三兒媳,四夫人的五兒媳都站在旁邊侍候。鄰桌坐著大老爺四老爺和幾個子侄輩。濟濟一堂。

岑老夫人和所有的老人一樣,看著兒孫滿堂,心情分外高興。

她持了箸正要發話用飯。丫頭稟了田媽媽,田媽媽又稟了老太太。岑老夫人放了筷子,說道:「叫她進來傳話。」

那婆子被帶了進來,躬身行了禮道:「杜夫人留了二少夫人和寶姑娘,說是要留她們在四房老宅歇一晚。」

岑老夫人嗯了聲,看了田媽媽一眼。田媽媽就親自送了那婆子出去。

回來時上房已開始用飯。田媽媽就沒吭聲,靜靜的站在旁邊伺候。

岑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了筷子。桌上的人也跟著放了筷。待漱過口凈了面之後。岑老夫人就留了岑知柏和幾個媳­妇­,讓其他人散了。

大夫人親自點了茶,侍候老太太用了一杯。這才聽老太太慢悠悠的說道:「老四媳­妇­,你再把昨兒去見三娘,她提及鄒氏的話再說一遍。」

老太太吃著茶,神­色­間看不出喜怒。四夫人心頭不解:「母親,昨兒不是回來就稟了您?可是媳­妇­哪說得不對?」

岑老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罵道:「叫你說你便說,羅嗦什么!」

四夫人嚇得往椅子里面又縮了縮,心想岑三娘讓她盯緊四房產業,叫鄒氏幫她看帳,這些話可怎么好當著大夫人的面說。見老太太眼神銳利如刀,硬著頭皮欺欺艾艾的說道:「三娘聽說九哥兒快到隆州了就提了提四房的產業。說我是九哥兒的生母,九哥兒大了也能看懂帳了。若有不懂,柏哥兒媳­妇­出身商賈,可以去請教她。就這兩句。」

大夫人一聽就怒了,抽了帕子嚶嚶哭了起來:「母親,我勞心勞力替九哥兒打理著四房的產業,賬本您一年一看,年終結算可是虧空的?三娘這明擺著在說我這個大伯母從中謀利,虧了九哥兒。您可得為媳­妇­說句公道話!」

「住口!」岑老夫人現在心里只想著岑三娘留鄒氏母女過夜的事,哪里管得了四房產業的事。

大夫人也嚇了一跳,不敢哭了,拿帕子印著眼角的淚漬。轉眼看到二夫人和二郎沉默的坐在一旁。心里頓時覺悟了。真要說四房的產業,二房是一點關系都沒沾上的。老太太留了二夫人和二郎,想必這頓無名火是鄒氏母女在四房老宅過夜惹出來的,心頭就安定下來。

「老二媳­妇­,今日鄒氏出門,帶了些什么人?」

岑老太太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往柏哥兒院里塞了四個丫頭,一個懷孕抬了妾,三個都是成了通房。想調去柏哥兒院子的丫頭只要相貌出眾,都沒攔著。鄒氏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先前她讓四夫人去請岑三娘,沒叫鄒氏,就是有點擔心鄒氏找岑三娘吐苦水。四夫人回來一說,她又覺得縱然訴訴苦也沒什么關系,說不定還能拉攏岑三娘和三房的關系。

鄒氏成婚四年只得一女。二老爺丟官發配,膝下也只有柏哥兒一個兒子。二夫人被二老爺丟官下獄嚇得­精­神氣都垮了,那里有心思替兒子考慮子嗣。她這個祖母賜婢妾給孫兒,誰都挑不出她的錯來。

可是岑三娘留了鄒氏和寶兒過夜,岑老夫人就不得不深想了。

隆州城不大。三房和四房本是同宗,隔得並不遠。兩人投契,大可以兩邊頻繁走動。婆婆在家,祖母在家,哪有不先經過長輩同意,就留在別人家過夜的道理。

二夫人半晌才反應過來:「鄒氏去四房老宅,不是母親叫她去的么?」

答非所問,岑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睃了她一眼,叫了田媽媽來:「你去柏哥兒院子里瞧瞧。」

田媽媽沒有動,躬身答道:「奴婢去過了。二少夫人把陪嫁的四個大丫頭,寶姑娘的­奶­娘都帶去了。」

岑老夫人記得清清楚楚。到隆州時,鄒氏就只帶著四個大丫頭,寶兒的­奶­娘。到了隆州後又添買了十個丫頭。意思是鄒氏把她的人都帶走了?

田媽媽睃了眼二夫人和岑知柏,低聲在岑老夫人耳邊輕聲說道:「二少夫人房里只有些散碎銀子,衣裳都在……沒找到一張銀票……有些首飾……今日二少夫人打扮很是富貴。」

聲音雖輕,下面幾人都豎著耳朵,仍聽到了。

岑知柏大怒,站起身道:「田媽媽,你去搜我的院子作什么!」

「坐下!」岑老太太越聽越心驚。冷著臉問岑知柏,「你媳­妇­的銀子擱哪兒你可知道?」

岑知柏一怔,嘟囔道:「女人藏銀子防丈夫比防賊還厲害。我要知道,早就拿了銀子把春滿園的嬌芳姑娘抬回府了……」

岑老太太氣了個倒仰,嘿嘿笑道:「那你去搜你媳­妇­的房間,能找到的銀子都歸你。」

岑知柏先是眼睛一亮,又踟躕道:「這不好吧?明日她返家豈不是要大鬧一場。畢竟是她的嫁妝錢。」

岑老太太這才發作起來,拐杖在地面頓得作響:「你還想著她明白返家?我看她是不想回來了!」

「她不回來,她能去哪里?」岑知柏下意識的反問道。心頭又是一喜。鄒氏不在家,豈不是今晚院子里他想怎么玩就就怎么玩?以往鄒氏在家,幾個通房笑得大聲些,她都撐著腰站院子里罵。今日不正好清靜了?

「去四房把你媳­妇­和寶兒接回來。就說你娘病了。現在就去。」岑老太太懶得再和他說,直接吩咐道。

岑知柏正想著晚上如何作樂,反應有點遲燉:「讓她在四房住一晚也沒關系。兩家離得又近……」

岑老太太­操­起桌子上的茶杯,一杯殘茶潑了他滿臉:「去接你媳­妇­和寶兒回家。接不回來你也不准回來!」

一杯茶把岑知柏潑得回了神。見老太太發作,不敢再說,匆匆的回自己院子換衣裳去了。

二夫人這才驚道:「母親是說鄒氏要離開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