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1 / 2)

巧遇

雨聲漸大,御輦里沉默著,沒有再發出聲音。

胡公公也住了口,侍奉著皇帝回了宮。

他親自服侍皇帝換了衣裳,上了炕。

高宗闔著眼突然問道:「怎么看出來的?」

胡公公躬著腰輕聲答道:「他行的禮不對。先是單膝,後才改了過來。」

深夜,一名千牛衛換了內侍的衣裳出入皇後的寢宮,這意味著什么?

像有一只手使勁拽著高宗腦里的筋,他伸手按著疼痛的那處,問道:「崔中郎將還未回宮?」

胡公公悄眼看了看皇帝:「他家來人報稱,他的傷腿還沒治好,受了寒,病逝了。」

「什么時候的事?」

「一月前。因是小事,千牛衛報備了聲便處理了。」

「下去吧。不用查了。」

高宗擺了擺手。

「是。」胡公公領著內侍放下了層層帷帳,退到了帳外。不知是雨淋濕了衣襟還是自己的汗,胡公公背心一片潤濕。

皇帝說不用查了。胡公公在宮里頭呆了幾十個年頭,卻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不需要查了。

他站在殿門處,望著外間黑沉沉的殿宇,越發佩服遠處殿宇中的那個嫵媚的美麗­妇­人。那么短的時間,自己只是讓徒弟去匆匆傳了個消息。她就安排妥當了。

胡公公猜不到,壓垮皇帝心防的最後一根稻草會什么時候到來。

皇後宮里。

崔皇後沒有歇著,她眼里有著疲憊的紅絲,聲音­干­澀:「嬤嬤,那名千牛衛真是崔中郎將的人?」

嬤嬤皺著眉:「以往似在中郎將身邊見到過。」

崔皇後長長的嘆了口氣:「那他說的是真的了。皇上對崔中郎將暴病身亡起了疑心。」

「娘娘。皇上怎么會關心崔中郎將這種小人物?他除了是崔家族人,他的死活與娘娘半點關系都無。」嬤嬤冷冷說道,「老奴卻擔心別的。那千牛衛早不來晚不來,皇上一來,他就來了。娘娘,你不覺得過於巧了么?內殿那么大,他混在內侍中低著頭,也比冒然跑出去沖撞了皇上安全。」

「殿內有燈,他是千牛衛,聽到皇上來難有些惶恐。本宮也嚇了一跳。好在皇上素來溫和,也沒看出什么端倪來。」崔皇後隨口說道,想著忠心的崔中郎將,忍不住有些難過,「這宮里頭值得相信的人越來越少了。本宮極是後悔,不該讓崔中郎將親自領人去。」

「娘娘!」嬤嬤喊了她的一聲,又垂下頭去,「您歇著吧,奴婢去探探消息。」

大雨整整下了七八日還沒有停歇的意思。在翠華山老君觀給張氏做周年祭的杜家一行人被阻在了山上。無奈的借宿在道觀里。

大夫瞧過杜老夫人道並無大礙。只是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像年輕人恢復得快,只能慢慢調養。

杜燕綏望著檐上滴落的水線,心里不甚擔憂。

侍衛輪番的冒雨騎馬回府傳著消息,他始終不放心。

岑三娘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道:「山道泥濘,馬車不方便走。看這雨說不定要下十天半月,不如你騎馬回府陪著祖母。」

杜燕綏低頭看她,伸手攬了她,用披風將她裹在懷里:「我怕你淋了雨也生病,不然,帶著你共騎也行。」

他的懷抱很溫暖。岑三娘蹭了蹭,臉壓著一處硬硬的東西,好奇的問道:「你擱了什么東西?」

杜燕綏突然想起來了。他松開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只細長的匣子:「去年我去江南平叛亂,沒來得及給你備生辰禮。今年又去斷龍氣,也錯過了。給你補的生辰禮。」

岑三娘看匣子大小,知道定是簪子一類的。聽他還記得,不由嗔他:「你記著,明年可一定得陪我一起過。」

她打開匣子,里面是枝銀簪,簪頭鑲了顆貓眼石,樣式簡單,說不上十分美麗。

杜燕綏拿過簪子,拔開了簪頭,簪身是空心的。

「裝著軟筋散粉末,給你防身用的。或者你放張銀票也行。除了簪頭是純銀的,簪身卻­精­鐵包了層銀。這樣就瞧不出它是空心的了。你拿著當柄小匕首用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