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初春三月,御苑中緋色桃花開了滿樹。

落英繽紛,芳華如醉。

樹下的皇帝和長公主之間,卻維持了許久無聲的靜默。

半晌,長公主才垂眸道:「兒臣豈敢。」

皇帝的聲音有些沙啞。

「朕不是問你敢不敢,朕是問你……有沒有?」

「……」

「……父皇身為九五至尊、天下共主,需要顧及思量之事良多,便是疏忽間力有不逮,亦非您所願,兒臣明白父皇的難處,並不曾心生怨懟。」

皇帝聽了他的話,沉默了良久,最後只道:「你不必安慰朕,當初你皇姐和你母後的事……說到底,是朕太過疏忽……如今她這幅樣子……也是因著朕的不是。」

「珩兒……你是朕的孩子里最懂事的,卻也是朕最對不住的,當初若不是你急中生智……你母後如今……如今……」

皇帝說到這里,嗓音干澀到幾乎難以為繼,那張本來只是生了細密皺紋的臉,卻像是驟然間老了十多歲。

「當初之事已過去多年,父皇不必如此介懷。」

「朕如何能不介懷?」

皇帝忽然劇烈的咳了兩聲,他伸手扶住了樹干,低聲道,「你本是朕的三個兒子里,最聰慧、天資最高、也最懂事的那個,卻因朕之過,受了這許多年的委屈,若非有你母後和皇姐之事,你又何須……」

「兒臣並未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只要母後鳳體安康,能侍奉父皇母後膝下,兒臣已覺滿足,亦從未生過一絲一毫怨懟之心。」

皇帝聽了他的話,嘆道:「……你是個淳孝的孩子,朕又何嘗不知?」

「但你畢竟不是女兒身,也不可能做一輩子你姐姐的替身,總有一日……」

長公主沉聲道:「兒臣跟著父皇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母後的病,太醫院調養多年,直到近年,才稍好一些,可昨晚與今日,卻又接連發病,想來多半是因為憂心兒臣的婚事,才會如此,若再這樣下去,兒臣實在心中難安。」

「這些年來母後安排的婚事,父皇已替兒臣推拒過多次,然則幾次三番下來,母後卻始終不曾釋懷,至今還在掛心於此。

「既如此,倒不如遂了母後的心願……成婚吧。」

皇帝徹底被他這番話搞得愣住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瞳孔微微放大,喝道:「你這傻孩子,瞎說什么胡話?!你與他們同為男子,如何成婚?」

「前朝的儀清公主,被先帝指婚於文英殿大學士劉崇之子劉茂,公主不喜劉茂,二人成婚多年,始終未曾同榻而眠,更無子嗣,也一樣相敬如賓到老了。」

「兒臣與駙馬,只需如此,並非什么難事。」

皇帝嘴唇顫了顫,道:「這怎么行……你們兩個男子,若真如此……子嗣又該怎么辦?」

長公主沉默了一會,道:「讓他納妾便是了,妾室自然會為駙馬留下子嗣,不會叫他家中絕後。」

皇帝低聲喝道:「朕說的不是駙馬!是你!」

「……」

「父皇有大哥、二哥,二位兄長都能為皇室留下子息,總不會缺我一個,但母後……她如今卻只有兒臣一個孩子了,還請父皇允准兒臣所求。」全網首/

皇帝聽了他的話,胸膛急促起伏,半晌才閉目,低嘆道:「造孽,造孽啊……」

「……還請父皇允准。」

皇帝猛然睜開了眼定定看著長公主,他目色不知為何,忽然變得十分幽深:「朕問你,你就沒有一點不甘心嗎?」

「你大哥雖是元後所出,可你與他同為朕的嫡子,如今他主位東宮,你卻可能連自己的子嗣也留不下……你便真的不曾有一絲一毫的不甘心嗎?」

長公主跪下,對皇帝叩了個頭,抬起頭來定定道:「父皇聖裁,皇兄是父皇親自冊封的儲君,多年來皇兄賢德有目共睹,滿朝文武亦對皇兄交口稱贊,兒臣既不曾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你當真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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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賀顧與王沐川,陸歸寧剛剛踏出宮門。

同帶他們出來的內官稍作寒暄答謝,看著他們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