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他此話一出,不僅嚇傻了征野,便是連那滿嘴瞎掰、獅子大開口的黃臉道士,都被嚇了一跳。

黃臉道士咽了口唾沫,道:「都……都要了?」

賀顧笑道:「是啊,你這攤上有多少,今天我就都買了,正好帶回家去,給我家中妻兒弟妹一人發一個。」

征野、黃臉道士:「……」

征野正在頭疼,尋思世子爺別不是拜了一趟廟,弄得神神叨叨,腦子也不靈清了不成,他琢磨著該怎么開口勸賀顧,那黃臉道士倒先眉頭一挑,一副老大不高興模樣。

「全賣給你,這怎么成,我三山大仙的護身符,那可是一等一的靈物,都叫你攬了去,豈不壞了人間氣運,護身符每人只能買兩個,多了不賣!」

賀顧搖頭嘆道:「我家中妻兒弟妹、舅舅舅母,還有祖父祖母,你只賣兩個,叫我回去怎么分?若只給兩個人,其他人沒有,厚此薄彼,豈不叫人心中不快活?既如此,我還是不買了罷。」

語罷轉身便要走,那黃臉道士見他神色不似作偽,竟然是真的要走,趕忙又道:「誒!小公子留步!」

賀顧是真准備要走了,聽他喊自己,又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一眼,歪了歪腦袋道:「怎么了?」

黃臉道士撓撓下巴,神情似乎十分糾結,半晌才泄氣一般道:「罷了!若不是大仙我今日缺銀子,你可沒這么好的運氣,便賣你十個吧,你家里親戚再多也不至於,十個都不夠分吧!」

賀顧果然一臉認真的掰著手指數了數,半晌才道:「晤,也勉強夠了,道長這是肯賣了?」

黃連道士痛心疾首道:「賣了賣了!賣了還不成嗎!五百兩銀子,一分也不能少!」

賀小侯爺也是近些日子婚期將近,心情一直好的很,見這黃臉道士明明要賺錢,還一副自己虧大發了的神色,倒也不生氣,只覺得他十分逗趣,對征野道:「征野,拿銀票給他。」

征野萬沒想到,自家世子爺竟然真的這般冤大頭,十分不情不願的「啊」了一聲,道:「爺,今日咱是出來拜觀音的,身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現銀啊?」

賀顧恍然,道:「說的也是。」

語罷想了想,索性摘下了腰畔一直墜著的那塊,通體瑩潤的羊脂玉,放在黃臉道士的攤子上,道:「這塊玉應當也是夠五百兩的,若是道長不願收玉,只想要現銀,也可拿著這玉,到汴京城長陽侯府去,把玉交給賬房,我會提前告訴他們,讓他們給道長換五百兩銀子,如何?」

黃連道士拿起那塊羊脂玉,瞅了一眼,竟然並沒有質疑賀顧的說辭,痛快的答應了:「行!」

賀顧笑了笑,轉頭叫征野從攤子上撿了十個折成三角的護身符。

黃臉道士道:「看在你買了我這么多符的份上,今天三山大仙給你泄露一個天機。」

賀顧沒想到他的鬼扯竟然還有後話,此時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什么天機,還請道長提點。」

黃臉道士滿臉認真道:「尋常活人,都是一世之命,滿身陽氣,可小公子本該入陰門而未入,身兼陰陽二極,早已並非尋常凡人,雖然平素里是沒什么影響的,但也要切切記得,勿與至陽之人太過接近,否則……」

他越說越邪乎,雖然扯淡倒是也聽起來頗有意思,征野忍不住追問道:「否則如何?」

黃臉道士鄭重其事的說:「否則,小心大了肚子啊!」

賀顧、征野:「……」

賀顧唇角抽搐,道:「道長可真是風趣。」

拉上征野就准備走,那黃臉道士卻在身後喊道:「不過話雖如此,若是小公子自己不介意,倒也無甚不可,你體質特殊,說不准,還能助那人旺盛運數哩!」

賀顧聽得腦門青筋直跳,只當那胡扯八道的道士在放屁,拉著征野飛一般的跑了。

婚期漸進,賀顧反倒沒有剛開始那么激動了,腦子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全網首發

陛下將公主府賜居於他和長公主,長陽侯府仍然如舊,不必舉全府搬遷,看似是恩旨,實則大有深意。

只可惜距離賜婚旨意,傳到長陽侯府那日,已過去了足足八日,賀顧沒等到賀南豐處置萬姝兒,他一顆心漸漸冷了下來,終於在臨近婚期最後一日,沒有知會賀南豐,便將妹妹賀容、連帶整個望舒齋的嬤嬤丫鬟們,全部裝了幾輛馬車,浩浩盪盪送去了言老將軍府上。

言老將軍見外孫子送來小外孫女,也有些意外,但他雖然是性格直爽之人,卻也還是聰明的,沒繞太大彎子,便大概猜到了原因。

賀顧在言府正廳,言老將軍面前一撩衣袍,跪下叩頭道:「外祖父,二老年事已高,我還把容兒送來叨擾,實在是外孫不孝。只是孫兒與長公主殿下成婚後,要奉旨遷居公主府,留下容兒一個小姑娘在府里,嬤嬤們雖然盡心,卻也有疏忽的時候,若一時不查,叫容兒遭了歹人暗害,我這做哥哥的,心中實在難安。這才不得不……」

他話還沒說完,言老將軍已經從長椅上站起身來,兩步走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胳膊拉了起來,嘆道:「容兒是你娘的女兒,我的親外孫女,不過到言家住住,還用你這樣磕頭?」

他話音剛落,言府後宅的言老夫人也聞訊,風風火火的帶著丫鬟嬤嬤們趕來了正廳,她在門外時,就聽到了言老將軍和賀顧祖孫兩人的對話,一進門,看見了賀顧賀容兄妹倆,立刻走上前來,一把將正拉著賀顧衣袖邊邊的外孫女賀容抱了起來,在她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這才轉頭看著賀顧,道:「你這傻孩子,說什么胡話,容兒到這來,能陪陪我和你外祖父,我們老兩口高興還來不及呢。」

賀顧心中不由得漲的發酸,他一時沒忍住,鼻頭抽了抽,澀聲道:「容兒很乖,平日里也不調皮搗蛋,我已將素日里照顧她的嬤嬤和丫鬟們都帶來了,不用外祖母煩心,只需給她安置一個小院子就行。」

「再等兩年,容兒大了,嫁個好夫婿,到時候便不用繼續叨擾……」

言老夫人嗔道:「叨擾什么叨擾,只要我寶貝外孫女願意,我能活到那時候,咱們容兒就是一輩子不嫁人,我也樂意養著她在家里做嬌小姐!」

賀容在她懷里眨巴眨巴眼睛,也道:「不嫁人!陪外祖母!」

賀容今年也有九歲了,她雖然從小被曲嬤嬤一干人護的好,性子有些單純,但其實這小丫頭骨子里就十分鬼靈精,天生就知道說什么話能讓人開心。

果不其然,言老夫人被她這句話逗得樂不可支、心情大好。

賀顧也不由有些失笑,他忽然又想起了昨日,在那黃臉道士哪兒,買的護身符,便叫征野逃出來六個,塞給了小賀容一個,其他五個給了言老夫人,叫她看著給言家舅舅舅母、她和言老將軍一人分一個。

言老夫人也頗覺詫異,笑道:「顧兒不是一向最不信鬼神嗎,怎么忽然想起求護身符了。」

賀顧笑道:「鬼神到底有沒有,誰又知道,信了便是有了吧,不過是我不能陪著諸位長輩,求個心安罷了。」

言老夫人也沒深究,她如今得了個粉團團的外孫女,可以天天陪伴,便喜滋滋的帶著賀容和一眾丫鬟婢仆,去給她安排住處了。

賀顧正要告辭,卻被言老將軍叫住,他似乎是想和外孫兒說些什么,然而半晌卻也只嘆了口氣,道:「也罷,顧兒……以後就和長公主殿下,好生攜手共度吧,平平安安一輩子,也是好的。」

賀顧聞言,心知外祖父多半是覺得,他如今尚了公主,在朝中再難得實權,也不可能干出什么大事了,如此,從小學文習武,吃下的苦頭便都白吃了,所以才替他不值。

他沉默了一會,轉頭看著言老將軍,道:「外祖父不必替顧兒惋惜,我與長公主的婚事,雖則最初有萬氏算計之故,但後來,我親眼見了殿下,殿下品貌雙全,才學更是不俗,若非身為女子,她心中亦是自有溝壑,未必不能成就一代人傑。」

「外孫本就心折於殿下風姿,又在宗學堂與她共處這些時日,更加愛慕於她,能得她為妻,實是我之幸,我與殿下,若真要說有一個委屈了,那也未必是我。」

言老將軍一把年紀,許久沒見過少年人談情說愛,也不知是不是被他這番坦盪盪的自白震撼到了,竟然半天沒說話。

賀顧見狀,便又笑道:「雖則做了駙馬,的確再於仕途無望,但好男兒做什么,不能成就一番事業?孫兒心中自有別的主意,外祖父不必替我擔心。」

語罷便同言老將軍告辭離去了。

六月廿五,慶國長公主裴昭瑜與天子親封的駙馬都尉賀顧,大婚的日子,就這么如期而至了。

賀顧這一夜其實沒睡著多久。

昨日他自言家回來,便在家中被怒氣沖沖的賀南豐堵了個正著,賀老侯爺質問他為何敢如此自作主張,不與親父商量,就送走了他的女兒?

賀顧送走妹妹賀容,這一趟走的浩浩盪盪,並未有意掩人耳目,是以同街不少人家,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眼下駙馬馬上要和公主成婚,遷居公主府,卻在大婚前日將親生妹妹,送回生母娘家去了,再聯想到多年前賀老侯爺扶正妾室的事兒,實在不能不叫人浮想聯翩。

賀顧既然敢這么干,便是沒怕過會讓人瞧見的,他和公主大婚在即,宮中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因為這種事撤銷婚旨,反正他不痛不癢,也不怕丟人,但若是叫賀南豐丟人了,不痛快了,他就開心得很。

不僅如此,他還特意買了二十來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安置進了府中,叫她們日夜圍著萬姝兒那個院子,不許她出來半步。

萬姝兒這些時日來,雖說是在關禁閉,卻關的實在隨意,府中下人見這么久了,侯爺都不曾處置夫人,也便心知,侯爺心中舍不得,夫人的事兒,多半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了。

也許等小侯爺成親搬出去沒多久,夫人的過錯就能被一筆揭過。

萬沒想到賀顧卻會在成婚前一日,帶回這么多人,叫她們里三層外三層,將萬姝兒那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還言道萬氏既然是在關禁閉反省,便該像個反省的樣子,月例銀子全都扣光,一分也不許給她發,飲食更是嚴格按照家規里關禁閉的規格來——

一日三頓,每頓一個素菜一個湯,不許沾一點葷腥。

新管事苦著臉不敢答應,賀顧便抬出了那被送去衙門的王管事,把他好一頓恐嚇,搞得那管事不從也得從了。

除此以外,還跟婆子囑咐,千萬盯緊了這個院子,誰都不能探望,尤其是賀老侯爺。

果不其然,賀南豐回府一得知他干的好事,立刻就勃然大怒,要找他麻煩/

那賀小侯爺可就不怕了。

任賀南豐好說歹說,他自巍然不動,他要是想動那些婆子,給萬姝兒府里添銀添菜,賀顧便涼涼道:「難道爹要逼我將夫人干的好事,捅去衙門不成?」

賀南豐:「……」

折騰了許久,賀顧精神便也亢奮了起來,再加上想著明日便要和公主成婚,他直到月上中天才睡了過去。

還好雖然睡得時間不長,質量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