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征野有些尷尬。

雖說眼前這位是世子爺的小舅子,也算是一家人,但人家畢竟是皇子,世子爺在人家面前,忽然這樣發起酒瘋來,的確有點……

他干笑了一聲,撐著世子爺的肩,又按住他不住亂動的手,道:「呃……這個,將軍府上的酒,後勁有些大,爺也快小半年沒怎么飲酒了,這……這怕是有些上頭,喝的糊塗了,殿下別見……」

誰知他嘴里那個「怪」字,還沒說出口,賀小侯爺又字正腔圓的嚎了一嗓子,且這次還掙脫了征野按著他的手,道:「……妖孽!」

征野、承微、裴昭珩:「……」

征野心里苦,世子爺自小就力氣大,賀顧要掙脫又怎么是他能按的住的,也顧不得賀顧喝醉了,只好苦口婆心對他說:「爺,別瞎說了,這是三殿下呢,你今兒喝多了,咱回去歇了吧。」

賀顧卻不搭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定定的盯著裴昭珩,半晌,忽然打了個酒嗝兒,才道:「不去……捉……捉妖!」

征野、承微、裴昭珩:「……」

空氣十分尷尬的靜默了良久,裴昭珩才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道:「……罷了,你們先去歇吧,我照顧他。」

征野一愣,道:「這……這如何使得,殿下……」

裴昭珩道:「無妨,今日駙馬也歇在我院子里就是了。」

他身份尊貴,是以雖然承微、征野二人,都有些不放心,卻也都不敢多言,最後還是留了賀顧和裴昭珩二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他倆走了,裴昭珩低頭一看,卻見賀顧正撅著屁股,蹲在言府給他安排的小院子門前,專心致志的弄著手里的什么玩意。

裴昭珩看了一眼,發現賀小侯爺竟然在花壇里抓了兩顆草,正在全神貫注的編草環。

裴昭珩本想叫他,可見賀顧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一時竟又有些不忍心打擾他。

賀顧動作很快,草環沒多久就編完了,他站起身來,捏著那個一丁點大的草環,看著裴昭珩,一臉認真道:「我……嗝兒,我要捉妖了,你不怕嗎?」

裴昭珩失笑,道:「……我為何要怕?」

前些日子,蘭宵送來了個顏之雅寫的新話本子,說是有意印了放在書坊里力推,叫賀顧這個東家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顏之雅寫話本子的花樣,真可謂是層出不窮,一次又一次的超乎賀小侯爺對男風那檔子事貧瘠的想象力,講的是個捉妖的俊俏道士和美艷的牡丹花妖之間,不足為外人道的二三事,整個故事的基調就非常香艷,後半本更是十分有傷風化,非常不可對外人言說。

賀顧其實本身對男風,就不怎么抗拒,否則上一世也不能去逛那男風館了,是以雖然剛開始看顏之雅的話本子還有些難為情,後頭見她寫的有趣兒,竟然也看的入了神,不知不覺就把一整本兒的《我捉花妖那些年》給津津有味兒的看完了。

顏之雅的話本子後勁兒實在大,雖然有半本都是再寫道士和花妖這樣那樣的香艷事,但偏偏一人一妖之間的感情也十分動人,最後那花妖香消玉殞,道士把和花妖相知相戀的所有經過,都給忘了個一干二凈的結局……實在叫賀小侯爺這些日子,每每一想起,都覺得心中梗得慌。

……賀顧上一世不順心了三十年,所以如今聽戲看話本子,都巴不得是大團圓的結局才好,又拿著話本子去找了顏之雅,給她加了價,威逼利誘,叫她重寫個團圓結局,這才罷休。

……還好顏姑娘鑽進錢眼兒里去了,只要給錢別說重寫一個結局了,重寫十個八個都要得,這才叫賀顧心頭那團堵著的氣舒開了。

許是受那話本子影響,今晚他又實在是有些喝高了,腦海里只有一團漿糊,不知今夕何夕,懵懵懂懂間便隱約記得,自己是個捉妖的道士,至於眼前這人——

長得那么好看,想必定然就是那妖媚又惑人心智的花妖了。

賀小侯爺此刻,已叫酒意熏得那張俊俏面龐緋紅一片,望之如暖玉一般,嘴里又「呔」了一聲,罵道:「你這妖孽,迷惑凡人,害人性命,今日本天師路見不平,必得親自拿了你,叫你不敢再繼續作孽!」

裴昭珩:「……」

賀小侯爺見妖孽聽了他的話,竟然不為所動,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暗道:壞菜,這家伙怎么不怕他,難道是成精千年的大妖,道行不在他之下了?

又見那妖孽竟然朝他走過來了,賀顧更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簡直是肉眼可見的慫了五分,聲音也小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干什么!本天師也……也是好言相勸,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不要過來啊!」

只可惜這神通廣大的「妖孽」,似乎還是看出了他這天師,雖然聲色俱厲,其實沒甚本事,外強中干,不足為懼,不僅不害怕,竟然還十分囂張、唇角帶笑的走過來了。

賀顧只好做了最後的掙扎——

他後退了幾步,抖摟著手里那個一丁點小,剛編好的草環,結結巴巴道:「我我我我……我這可是不得了的法寶!乾坤鎖妖圈!你不要逼我,到時候用在你身上,你是要道行大損的我跟你講——」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妖孽」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賀小侯爺十分嘹亮「嗷」的嚎了一嗓子:「啊啊啊啊啊——妖孽放本天師下來啊——」

裴昭珩:「……」

他本不打算再和這個醉鬼講道理,誰知賀子環這家伙喝醉了,嗓門竟還能這般大,他本想直接按著子環更衣,脫了衣裳鞋襪,回屋歇了,可若是再讓他這么嚎下去,別說是這個小院子,怕是連言府正院里,早已歇下的言老將軍夫婦,都能給嚇醒了……

裴昭珩有些無奈,只得頓住腳步,垂眸看了他一眼,道:「子環。」

賀顧顯然還沒清醒,見他停下腳步,還以為這妖孽終於知道厲害了,十分囂張的把手里的草環扔了出去,糊了裴昭珩一臉,哼哼唧唧道:「你這妖孽,如今知道怕了吧,本天師勸你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還不趕緊放我下來!」

裴昭珩:「……」

「……子環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孽,那我是什么妖孽?」全網首發

喝醉了的人腦子不靈清,上一刻可能還是東,眨眼就能成了西,是以賀小侯爺叫他這么一問,竟然給問的呆住了片刻,他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又抬眼看了一下抱著他這人形狀完美的下頜線,微抿著的顏色淺淡的薄唇……

裴昭珩道:「嗯?怎么不說了?」

賀小侯爺沉思了一會,忽然面色一肅,認真道:「本天師知道了,你是……」

「……狐狸精!」

裴昭珩:「……」

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艱難的問道:「我……為何是狐狸精?」

賀小侯爺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此刻烏黑又明亮,他看著裴昭珩篤定道:「……你要不是狐狸精,怎么會長得這樣好看呢?」

裴昭珩心中微微一動,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低聲道:「是嗎……那子環喜歡我嗎?」

這話若是子環清醒著,定然是不好問的,可今日陰差陽錯,裴昭珩心知子環喝醉了酒,心智不清,看著他那雙明亮的圓圓眼睛,便沒忍住問了出口。

此話一出,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幾分。

誰知賀顧聽了他這一問,沒吱聲,只定定看著他,半晌忽然側過了腦袋,鼓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你這妖孽,休想勾引本天師,本天師是不會上當的!」

裴昭珩:「……」

……算了。

言府備給裴昭珩的這個院子,顯然是精心挑選、打理過的,院子不算太大,庭中景致卻頗佳,一方小渠上架了個小木橋,渠水悠悠,粼粼波光盪漾,叫皓白月色映了幾分在裴昭珩那張俊美面龐上,賀顧聽他半天沒聲音,抬眸一看,就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他看的微微呆了。

……好……好美。

賀小侯爺那原本一團漿糊的小腦瓜,就這么忽然清醒了三分,他呆呆的、有些困惑的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好看的,宛如畫兒里走出來的人,有些遲疑,試探著小聲問了句:「……瑜兒姐姐?」

裴昭珩正要往屋里走,聽他這么一叫,先是愣了愣,繼而心頭猛然一跳,還以為賀顧是認出來了,可他低頭去看,又見賀顧那呆愣愣的眼神,明顯是酒還沒醒。

可賀顧見他不答,卻仿佛真的以為他就是「長公主」了,忽然抬起手,撫上了裴昭珩鬢邊,傻笑道:「姐姐……你……你真好看……」

裴昭珩長嘆一口氣,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猛地拉住了賀顧那只不老實的手,沉聲道:「子環,你看清楚我是誰。」

賀顧手被他捉住,微微一怔,道:「你……你是瑜兒姐姐……」

裴昭珩垂眸看著他,道:「不對,我是男子。」

賀小侯爺呆呆道:「你……你是男的……」

裴昭珩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低聲道:「……你說呢?」

賀顧:「……」

盡管隔著衣料,他也能感覺到,掌下觸感雖然溫熱,可卻……

……**的。

雖說勉強還談得上有彈性,可卻也絕對不像女子身體。

……不過也不能說的這么絕對,畢竟女子的身體摸起來是個什么滋味,他也沒體驗過不是?

便又順著裴昭珩的胸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摩挲了一圈。

誰知他還沒摸完,卻叫對方又一把抓住了手。

三殿下不知為何,忽然低喘一聲,聲音也暗啞了幾分,他死死拽著賀顧的手,道:「子環,你……你別這樣。」

賀顧眨巴眨巴眼睛。

他雖然看著比起剛才那副動輒要捉妖的樣子清醒了幾分,可終歸還是喝醉了的,頭腦仍然是飄在雲端,忽而清醒,忽而茫然,見裴昭珩這副樣子,有些費解,問道:「你很難受么?」

裴昭珩閉目緩了半天,才睜開眼,低聲道:「子環……還認得我嗎?」

賀顧盯著他看了一會,半晌忽然道:「你是三殿下。」

裴昭珩見他總算記得自己是誰了,道:「……不錯。」

賀小侯爺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按在三殿下胸膛上的爪子,十分費解,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半晌,無果,只得問道:「你為何……要這樣逮著我的手……摸……摸你?」

裴昭珩:「……」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攥著賀顧的手腕,那張一向淡漠且氣定神閑的俊美臉龐上,微微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薄紅,連忙被燙著一般松開了。

賀小侯爺重新得到了對自己右手的控制權,他揉了揉手腕,思考了半天為什么三殿下要按著自己摸他,這才驟然想起裴昭珩是個斷袖這回事,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殿下,那……那什么……我……我是你姐夫。」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子環這話是什么意思?」

賀小侯爺咽了口唾沫,道:「雖……雖說殿下喜歡男人,可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占我的便宜啊……咱們可是郎舅倆……」

裴昭珩叫他說的微微一怔,抬眸去看,卻見賀顧看著他的眼神既有點慫,又有點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