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世上難道真有鬼神嗎?

這個時候……這塊玉,怎么會出現在恪王身上?

賀顧的心中一邊覺得茫然,震驚,一邊卻又回憶起了許多及其瑣碎的事……

有上一世的、重生後的、還有那個明明能與上一世完美銜接、可走向卻被他攪和的一團亂麻的玉中的夢……

最後,又猛地想起他和「長公主」成婚前,在廣庭湖邊的觀音廟,聽過的那黃臉道士的一番話來——

「那是你命大,得了真龍相助,不僅扣著了你三魂六魄,使你未被陰差勾走,又不知通過了什么法寶,助你溯回已逝光陰之中,重來一次,這等手段,真是大手筆,大手筆啊!」

「我看這真龍,為著渡你,自己也討不了好去,被奪一角,想再成龍,怕是難啦!」

當初聽那道士此言,只覺得荒誕可笑,可現在聯系起了那個夢,還有這塊在夢中他送給了「三殿下」後,便詭異的無故失蹤、此刻卻又出現在了恪王身上的羊脂玉,賀顧的呼吸猛地頓住了,他腦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及其瘋狂、十分離奇的猜想來——

道士說是真龍被奪一角、才助他重活了一世……

可裴昭元卻是絕不可能救他的,這位昔日的主君何等心性,賀顧跟了他十多年,已是有了血的教訓,焉能不知?正所謂死臣下不死君上,這句話形容太子十分貼切,他決不可能拼著自損,也要救自己,更加沒有那個動機。

既然不是太子救了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真龍另有其人。

所以……會不會夢根本就不是夢,那個夢中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否則即便用他心中對前世有執念,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念念不忘以致補全前世後事,讓狼心狗肺的太子落個凄慘下場來解釋,可那夢卻又如何能那般真實?連他前世根本未曾經歷過的許多事,都一一補足了,倘若不是一個真切存在過的世界,又怎么能這樣天衣無縫、細致入微,真實的完全不像一個夢境?

夢中的帝王是三殿下,所以真龍自然也是他了。

所以救他的人,不是太子,而是……而是前世的三殿下?!

所以,會不會……他根本就不是在做夢,只是……只是通過了那塊神異至極的玉,回到了前世?

至於三殿下為什么會不惜拼著自損,也要救他……

……賀顧好像能猜到原因。

天老爺啊!

賀顧想及自己在夢中那些個放肆已及、毫不顧忌後果、只顧著自己爽就完事了、壓根沒有考慮過夢中的「三殿下」感受的所作所為……

他情不自禁的、且由衷的、心虛的狠狠咽了口唾沫。

太可怕了,越想就越覺得一切的事都能嚴絲合縫、完美無缺的對上,越想就越覺得他沒猜錯……

這……這……倘若都是真的,那……

這塊玉會出現在這里,只有一個可能——

三殿下不僅把他給送回來了,他自己也帶著玉重生了。

這么一想,更恐怖了,賀小侯爺的腦門都開始冒汗了——

蒼天啊,三殿下應該不記得前世的事吧?

看他的模樣,應是不記得的,老天爺保佑,還好他不記得,否則他在夢里干得那些個缺德事,還不知道要怎么跟人家交代,雖說他也是因為喜歡三殿下……好吧,是重生後的三殿下才會那樣,可是對夢中、或者說是前世的三殿下而言,他那些個曖昧至極的所作所為,和撩完了拍拍屁股就跑路的人渣,有什么區別?

根據那個夢境的內容,賀顧做貓時,三殿下應該已經登基為帝,少說三年五載了,那他回到帝王寢宮偏殿的靈堂上,赤身裸|體的和三殿下相見時,便是他剛剛登基為帝的時候——全網首發全網首發.

……難怪後來他的後宮中,會一個嬪妃都沒有,連正宮後位都虛懸多年,朝臣們在崇文殿上磨破了嘴皮子,他也始終不置可否、巍然不動,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打光棍。

究其原因,似乎都是因為他賀顧干的好事。

賀小侯爺那一向不怎么靈光的小腦袋瓜子,忽然清明一片,把所有的線索、痕跡都串連了起來,得出了一個非常能夠說服他自己,但又讓他覺得越想越發毛、讓他內疚、心虛的答案來。

裴昭珩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不知賀顧在想什么,方才子環問的那句「是你對嗎」,裴昭珩也沒聽懂,只微微有些疑惑,問道:「什么?」

他伸手要去扶還呆坐在地上的賀顧,然而賀顧剛一被他碰到手腕,便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樣,「蹭」的一下子站起了身來,臉色異彩紛呈的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先回去了!」

便一溜煙的鑽了王帳的後簾子,跑路了。

與此同時,這邊賀小侯爺從恪王帳中跑了,那邊皇帝卻正在看場下的羌族勇士表演開陣鼓、滿臉帶笑,對面帳中的太子,則正眼神渙散的出著神,不知在想什么,倒是陳皇後看了一會表演,目光便忍不住往兒子帳中瞧了一眼,這一眼,就恰好看到了那邊王帳里,珩兒案下冒出來的半個小腦袋——

陳皇後怔了怔。

怎么……怎么看著,倒有些像是案幾下,蹲了個人?

她凝眸又瞧了一下,這次看清楚了,那的確是個男子冒了一半的腦袋,束著白玉冠,只是不知道是誰,珩兒也正低頭看著那個案下的人,兩個人也不曉得在說什么悄悄話。

陳皇後一時有些好奇,便想叫人去看看,只是李嬤嬤年紀大了,昨日趕路有些受風,今兒就沒叫她跟著,其他宮人站得遠,眼下她身邊只有身後坐著的貼身大夫顏姑娘,皇後想了想,還是轉過頭去小聲吩咐了兩句,請她去幫自己看看,兒子帳中的是誰。

顏之雅這半年給皇後看病,得的賞賜便是在京中開十家醫館也夠了,否則她也不能如此二話不說、心甘情願的就跟著到弓馬大會來了,此刻皇後有命,顏之雅自然是無有不從的,只是她聽見了皇後說的,轉目過去看了看,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不會是小侯爺吧?

顏之雅從御帳後繞了出去,她還沒走近,就瞧見了從那邊兒恪王的殿下帳中鑽出來、落荒而逃、絕塵而去的賀小侯爺的背影。

顏之雅:「……」

……之前慫恿小侯爺去跟恪王殿下表白,小侯爺那樣的急性子,大約是已經去過了吧?

所以此刻,恪王殿下和小侯爺多半已經成了,那他這鑽到人家帳中,貓到案幾底下去……是干什么呢?

不會是……

這樣多人的場合、這么熱鬧的時候、親爹娘親大哥就在不遠處坐著……

她……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顏姑娘心中十分震驚,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來,平常恪王殿下看著人模狗樣的,還像個正經人,竟然是這樣的老色痞,強行拉著什么都不懂的小侯爺干這種事,看看剛才人家那落荒而逃的模樣……

簡直渾身上下都寫著羞憤交加。

咳……還好看到的是她,才能幫他倆打打掩護。

顏之雅心中有數了,施施然回了御帳和皇後通稟,說她正好看見那人離開,只是沒看清背影是誰,許是哪個傳話的內官也說不准。

誰知陳皇後沉思了一會,低聲道:「那白玉冠……本宮倒有點印象,是不是今日顧兒戴著的?」

顏之雅:「……」

這……這就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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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回了自己位置上去,也是魂不守舍、神游天外、食不知味。

滿腦子都是這次他完了,真的完了。

紙條已經遞出去了,自己干的事,就算走向已然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偏離了本來的預計和打算,也得含淚赴約,晚上三殿下肯定會如約前往河邊,他也不敢放三殿下的鴿子,可是今日……真的還要表白嗎?

……賀小侯爺心里有點慌。

雖說眼下瞧著,三殿下似乎和他不一樣,並沒有前世的記憶,也可能這一切都是他想得太多了,那這樣最好,可萬一他沒猜錯,有朝一日人家真的都記起來了……

三殿下會不會把他給削了?

應該也不至於吧……他……他他他夢里雖然缺德了點,但是也沒真的做什么,既沒有侵犯三殿下的屁股,也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他,而且他也送了玉,雖說三殿下幫他重生是大恩,但是他自己也一塊回來了……他也不算干得都是缺德事吧?

苦中作樂,賀顧也只能如是安慰自己了。

只是想及此處,賀顧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道士當初所言,還叫人頗覺荒誕,可如今一切都似乎應驗了,那……真龍為救他損了一角這事,難不成也是真的……

若是如此,上一世三殿下為了救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

盡管他現在猜不出來,但俗話說有角為龍,無角為蛟,既然那代價能用龍角來寓意,恐怕不小……

……先前他想在今晚表白,向三殿下要個明確答案,可此刻不需再問,賀顧卻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三殿下願不願意和他一樣終身不娶,他不是已經用實際行動給了他一次答案了嗎?

何況那時他們已經陰陽兩隔,而且三殿下也已君臨天下了。

沒有什么比這更有說服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