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時，代寫證詞那人進來了，鍾逸輕點頭，老大立馬明白，將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敘述出來，不過誇張的地方依舊有，比較讓鍾逸滿意的是老大替他想出了西廠的動機，有了這指鹿為馬的一番話，不愁西廠狡辯。

簽過字畫過押，鍾逸放眼前這么一掃，才知道這位與自己博弈許久的人叫做石雪峰，若是他早些進入錦衣衛，或者早點遇到鍾逸，鍾逸定然能夠讓他的聰明才智發揮到極限，這種人放在西廠手中，確實是埋沒人才。

可人生哪有這些假如呢，目前鍾逸能夠做到的就是讓他們臨行到京師之前好好和家人聚一聚了。

「石雪峰，你......想什么時候見到自己家人，你在東都的時日不多了。」屋內此刻又只剩下鍾逸與石雪峰兩人，看鍾逸這意思，並沒有想馬上離開。

「什么時候都成，若是大人方便的話，自然是越早越好了。」石雪峰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雖然並沒有他構想中的情況好，但成了現在這種樣子，也算是不幸中萬幸了，只少身後事還有人照料，能讓家人好過一些就足夠了。

「嗯，我會盡快安排。」

迎著石雪峰感激的眼神，鍾逸又想起一件事：「為了避免在去向京城的路上被西廠堵截，我會安排你和令你另一位兄弟假死，將與你們相仿的屍首放在東都鬧市，希望到時候能夠蒙混過關吧。」

「多謝大人。」石雪峰清楚這種保護措施主要是為了錦衣衛的利益，但好歹也算保護了他們，雖說早死晚死都是死，可能多活一日，都是好事。

「大人我多句嘴，您別介意。」

「無妨，講吧。」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且一句話能讓鍾逸有多生氣呢？他可不是沖動的人，哪怕接下來石雪峰的話他多么不愛聽，但都能忍受。

「您這個方法可不高明，西廠的人也不是傻子，就算您布置我們假死的場景，其結果也一定是收效甚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西廠在東都一定安插著不少眼線，這些眼線無時無刻不在注意這您這千戶所的東都，但凡您要將我們二人押去京師，這動靜絕對小不了，就算再謹慎也是一定會讓人發現的。」

鍾逸點點頭，他清楚石雪峰不是在刻意打擊自己，如果西廠要真是被他這小小的障眼法蒙蔽，那他們那里能與錦衣衛對抗這么多年呢，西廠那群太監們，一個個老奸巨猾，都是好狐狸，當然不可能被這么輕易蒙混過去。

「嗯，確實是事實，可目前並沒有任何有效的方法，死馬當活馬醫，哪怕能讓他們放松一點警惕，這個方法就算有效果了。」其實這么一瞬間，鍾逸已經想了幾個彌補的方法，但對石雪峰，他當然不能全盤說出。

之後兩人隨便聊了一些，鍾逸發現，在一些事情的看法觀點之上，二人出奇的一致，很多刁鑽的角度，他們也能同時想法，這讓鍾逸對石雪峰不禁生出同情與憐憫。

換做任何一個地方，他都可能大有作為，但偏偏是臭名昭著的西廠，唯獨遇上了鍾逸，很多時間一旦做出抉擇，便不可能改變了，哪怕這個決定有多令人後悔。

石雪峰必須死，就算鍾逸再賞識，都不行！

「命運就是這么陰差陽錯，說聲天妒英才，不為過。」鍾逸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屋內獨留石雪峰一人，他凝神望著鍾逸離開的方向，長久沒有動作。

回過神來的時候，石雪峰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在與鍾逸的對話之中，何嘗沒感受那奇異的相似，如果兩人並不是以這種身份相遇，會不會成為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呢？

這些事情太過虛無縹緲，如果沒有這次的契機，兩人估計一輩子都不會遇到吧，命運總是這么弄人，石雪峰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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