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1 / 2)

無論是現在還是後代,世上的人對錦衣衛一直存在誤解,他們以為錦衣衛專門陷害忠良,其實這種觀點大錯特錯,太過狹隘了。

今日由鍾逸重申了錦衣衛的含義,定義了錦衣衛廣泛的業務范圍,他們不單單只陷害忠良,也陷害奸臣,無論好人壞人,得罪了錦衣衛就讓他做不成人。

其實哪有那么多的正義之輩,很多時候,無所謂正義與邪惡,所有人都在為各自的利益而博弈,輸贏各憑本事,而贏了的人,往往史書上書寫,或為人口口相傳,便成了正義的化身,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勝利者,多半是正義的,當然,其中內在就需要你細細品味了。

吏部衙門前的青石廣場上,百余名士子像一百多條餓極了的狼,冷冷地盯著邢正德,他們眼里閃爍著怨毒的紅光,靜謐中彌漫著一股帶著書卷香般的殺氣。

讀書人也會動手,不過與自己人動手的機會更多,因為他們清楚,與別人打斗,多半是不敵的,不過聚眾的話,就難說了,群狼斗虎,不過他們稱不上狼,更像狐假虎威的狐狸,而身後的老虎,就是大寧的文官集團,是大寧尊文賤武的不正之風。

邢正德的眼神木然而空洞,呆呆地看著緊緊閉著的大門,腦子如同寺廟里被撞過的銅鍾一般嗡嗡作響,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從出生到現在,做過的所有事在腦海中回想,人們說,當人死的時候都是這樣,可以想象到的是,邢正德現在就如同將死之人一般。

混沌暈沉的他仿佛看到吏部大門的門縫里,有一雙冰冷略帶譏誚的眼睛在盯著他。

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

是那個錦衣衛的千戶么?一個在讀書人面前連頭都抬不起的武官,怎么敢算計他這個大寧舉子?他到底是怎么算計的?

不過如今計較這些還有什么用呢?他能夠想象到自己的下場,正因為他是讀書人,他才會明白讀書人的手段到底有多么殘忍,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害怕,為什么熟讀聖賢之書的人會做出吃人血饅頭的事,不過利益擺在眼前,他便什么都明白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迎著周圍士子敵視的目光,邢正德慘然一笑,喃喃道:「不,不是我,我沒有……」他以為自己說話了,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因為這樣蒼白無力的解釋連他自己聽得都心虛,此時此刻,他已辯無可辯,已退無可退。

「打死這個敗類!」

人群中不知誰發出一道怒吼,如同戰場上的將軍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一群飽讀聖賢書的秀才,舉人此刻如同一群發了狂的野獸似的,拳腳如雨點般砸在邢正德身上。

他想要反抗,可剛剛握緊的拳頭,又松開了,他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

士子們本該發泄在吏部大門上的怨氣,怒氣,一股腦全都傾瀉在了邢正德身上,雖然平日里讀書人多是手無縛雞之力,不過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不必說人,對待自己人里的敗類,就像對待家中出牆的紅杏一般,殘忍暴虐。

邢正德的身軀在瘋狂士子們的拳腳下,漸漸萎縮,倒地……

好一個因果循環,本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利益,最終卻倒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落得一個如此的下場,可笑也可悲。

大約一刻,暗中從門縫中觀察情況的霍單向鍾逸稟報,說邢正德被打至重傷,這輩子是離不開床榻了。

而另一位領頭人馬俊楚也被下了狠手的施刑校尉打斷了腿骨,就算治好也只是個瘸子了,再加上削其功名,終身不得入仕,本該屬於他的光明前景,現在也算是到頭了。

鍾逸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