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皇帝在大寧臣子心中的位置如同天上的皓月烈陽，甚至比自己的父母還要尊敬。

其一，這是因為根深蒂固的君主思想。其二，則是因為康寧皇帝個人的人格魅力，他愛明如子，對待臣子寬宏大量，往往能顧及他們的感受，不論是從俸祿還是人情味兒上，比歷代君王都要強上百倍。

正是因此，他們擁戴他、愛戴他，心甘情願為大寧效力，排遣他的憂愁。在張翼心中，只要做好本職工作，為陛下守好皇宮，細致盤查各個入宮的人，就算他對陛下的付出了，可饒是如此，他仍覺得不夠，希望從另外的方面為陛下最更多的事。

但就在剛才，他從鍾逸口中聽到一直以來陛下的心病，這是困擾陛下許久的難題，甚至仍在不斷發酵，讓陛下愈加煩惱。

他想要做些什么，可身為一介武夫，總不能將文人全部殺光殆盡吧，且不說這個方法有多不靠譜，就算最後結果成功了，陛下也不會落得一個好名聲。

鍾逸從張翼臉上看到了幾分異樣，他知道，自己的話生效了，於是趁熱打鐵，又道：「不僅如此，在與別國外交時，別國使臣總會明里暗里貶低大寧文壇，也借此機會說出南蠻二字，陛下心中猶如滴血，自己的子民被稱作野蠻人，將陛下治理的國家當做野蠻國度，陛下何能不痛心疾首。每逢此刻，我相信陛下都在期待一位能夠改變大寧困境的人出現，張翼兄弟，如果是你，你願意成為這個人嗎？為陛下效力，讓大寧百姓都在你的庇護下安居樂業，不受流言蜚語的侵害，不再外國面前低人一等！」

張翼不禁握緊了拳頭，他目光堅定，重重點頭：「張翼如若有這等本事，絕不隱藏，定會與大寧共存亡！」

鍾逸呵呵笑道：「張翼兄弟，事情遠遠沒有你想象當中的簡單。你知道你面臨的是怎樣的壓力嗎？你知道昨夜和永殿上的來的外國使臣都是什么人嗎？他們是每國的頂尖文人，很早便已經站在本國文壇巔峰，甚至在整個天下都排的上名號，論其才，我等大寧之人遠遠不及。當你決定為大寧扳回顏面時，你便已經不是你自己了，你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一個神情都會成為別國的話柄。他們會說，你看，大寧的人都是這般毫無教養禮儀，真可謂南蠻之都。」

「所以你不能犯錯，哪怕一絲一毫都不能！」話說到這里，連鍾逸自己的情緒都調動起來，昨夜的他何嘗不知曉這些。整整一夜，除了出宮後，他從來沒有一刻輕松過，無論身體、心理都出現很大問題。

「一旦你與國家牽扯在一起後，國家的未來便是你的前程，若敗於外人之手，面對的不止是外人的恥笑，還有自己國家的譴責怒罵，他們會辱你不自量力，會比外人笑容更加燦爛。是啊，聽起來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可偏偏就是事實，大敗後，從無人寬慰你，因為失敗者向來都是如此。並從此，你的前途也徹底廢了，甚至連原本的生活都會受到很大影響。勝則是一份殊榮，是拯救大寧的恩人，敗卻將你毀於一旦。張翼兄弟，依你，又如何抉擇？」

張翼沉默了，他萬萬想象不到，為國盡表一片忠心，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哈哈哈哈！」

鍾逸笑聲爽朗：「但我從未猶豫，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張翼目露驚訝，臉上表情轉換極快，由一開始的震驚變為深深地佩服，如此豪邁之言，竟在一後輩口中聽得，他既愧又嘆，恨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