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很快處理好一切,他對部下宣稱,勇者受重創後逃走,他自己也受了一定的傷,需要時間療養。

剩下的問題就是該如何處理這場戰爭,「萊斯」並沒有一定要征服整片大陸的欲望,但若是輕易停止,會被萊斯的手下懷疑吧。

但第二天,這個問題因出乎他意料的事態解決了。

魔王座下黑壓壓跪著一片人——說是迦南來的使者團。領頭的那個,「萊斯」認得,他應該是勇者的同伴,曾與她一起經歷過多次戰斗,昨天正是他率領­精­銳部隊,拖住了魔族的心腹們。

「獻上勇者,換取和平???」

「萊斯」反問道,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當然不只這樣,這只是表示迦南的誠意!」使者身上纏滿了綳帶,昨日的戰斗後,他也是堪堪撿回一條命。他將頭緊緊貼著地面,生怕自己哪里一個疏忽激怒魔王,「我們還會定期獻上出產的資源和美人,如果魔王大人覺得不夠,什么條件都可以提,只求您寬恕我們!」

最後的王牌受了重傷,要討伐的對象卻一副毫發無損的模樣,人類陷入了徹底的恐慌,放棄一切就為留下­性­命,雖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萊斯」將視線轉向像被一團垃圾一樣扔在旁邊的勇者身上。

少女的嘴被布條勒著,手腳被麻繩緊緊捆住,她瞪大了眼睛,用猶如身在夢中一般的茫然眼神盯著魔王。她依然是昨日「萊斯」將其送回時的樣子,灰頭土臉,衣服破破爛爛,身上的傷口只進行了最低限度的治療。

少女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的記憶中斷在魔王被劍穿透後倒下的那一刻,再次醒來時,自己已經被捆成了一團。她聽到旁邊有人用絕望的語氣商討著:

「真的要這么做嗎?」

「不然還能怎么辦,您沒有看到探子傳回來的影像嗎?萊斯他看起來都沒有受傷啊!……什么救世的勇者啊,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這種小姑娘能打敗萊斯!」

「可是神諭……」

「也許就像他們分析的那樣,神諭並不是我們原先想的意思……之前萊斯不是也說過想要她嗎

「沒有其他辦法了啊,難道您覺得我願意這樣嗎?如果以此能換取和平的話,她也會高興的吧。」

「可……」

「隊長,我記得您的孩子不久前才出生吧

少女昏昏沉沉地聽著他們的談話,重傷讓她的大腦難以運作,好半天才搞懂他們想做什么。

「嗚嗚?嗚嗚嗚!!」

你們在說什么?魔王已經被我殺死了啊?——她想這么說,但聲音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嗚嗚!」

人們被她些微的掙扎吸引了注意,但他們只是沉默地注視著她,沒有人解開勒住她嘴巴的布條,她力地睜著眼睛,辨認他們的面容:有的只是在軍中有過一面之緣,有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們曾將背後托付給彼此,也曾圍著篝火舉杯暢談,在她想要喝兩杯大人的飲料時,笑罵著說這對你來說太早啦。

「雖然被稱為勇者,但對我們來說,你只是個需要照顧的小妹妹啦。」

而現在,昔日的同伴露出的,是她無比陌生的表情。

於是她明白了,這一切只是她的夢境。

即使在被扔到魔王面前的這一刻,她仍然這么認為,魔王已經死了,她的同伴也絕不會這么對她。

她不敢去思考另一種可能­性­。

「你們就這樣對待你們的英雄?」「萊斯」問道。

「我、我們有給她進行治療的!」使者用力得幾乎將頭擠進地里,「……輕易死掉的話,魔王大人也會覺得不盡興吧!」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英雄,是試圖阻止魔王大人接手迦南的罪人!」

」萊斯」了好大勁才沒讓自己皺起眉頭。

「這是你們自己做的決定?」

「怎么會!」使者慌忙否認,「是王室和教廷的共同決議,就是因為要等命令下達,才拖到現在……」

聽到這句話,少女臉上露出了奇妙的釋懷表情。

我就知道這是夢,他們絕不可能這樣對我……

但為什么還不醒呢?

她嗚嗚叫了幾聲,想改變夢境的進程,但她輕微的嘗試很快就被使者打斷——他突然想起來萊斯最喜歡命令抓來的人類奴隸互相殘殺,看原本親近之人在死亡面前會露出何等丑態。

對不起啊……

他一邊在心中道歉,一邊維持著跪著的姿態挪到少女的身邊,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叫什么叫!」

少女被一巴掌掀倒,白皙的臉頰上慢慢浮現出紅­色­手印,茫然的神情這才從她臉上退去。

疼痛和沖擊無情地將她從幻想中拖了出來,扔向了她不敢考慮的另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