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欲難填曼娜另生情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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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娜剛一回到家,便聽到女兒愛雲一連申清脆滑溜的笑聲。

當她繞過那叢天井花壇那株桂花樹的時候,赫然看見愛雲正騎在一個大男人的身上,那個男人手腳匍匐在天井亂石鋪成的地上,四肢學著動物爬行的形狀,愛雲卻正跨在他的背上,她白胖的小手執著一根枯萎的樹枝,當著馬鞭子一般,在空中亂揮,愛雲穿了一身大紅的燈芯絨裙子,兩條雪白滾圓的腿子露在外面不停的踢蹬,一頭的短發都甩動了,樂不可支的尖笑著。

曼娜一只手撐在石柱上,把她那只鱷魚皮皮包往肩上一搭,一眼便睨住了爬行在地上的吳為,臉上似笑非笑的開言道:「你一個大男人的,有跟小孩子這么玩的嗎?愛雲,快下來。」

「只要愛雲喜歡,我無所謂的,­干­啥都行。」

吳為趴在地上仰起了腦袋。

曼娜穿了一身布袋似的裙裝,肩上披著件紅毛衣,袖管子甩盪甩盪的,兩筒膀子卻露在外面。她的腰身變得異常豐圓起來,皮­色­也細致多了,臉上畫得十分入時,本來生就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此刻顧盼間,露著許多風情似的。

吳為似乎是在某一個瞬間里頭發現自己有點懼怕曼娜的。這位漂亮的女人對他一直都是禮貌的、微笑的,並沒有顯示出任何方面的聲­色­俱厲。

然而,吳為一直有這樣一種錯覺,曼娜並不是單純地說著話,而是別有用心地來尋找某一些契機戳穿他當年對她畏褻的搔擾。

曼娜始終讓他自覺地以流氓的心態面對她,究竟是哪一句話或哪一個具體的細節,讓他得出了這個印象,吳為似乎又說不上來。

總之,吳為總認識到自己在某一個方面正和她較著勁,但是在哪兒,他還是說不上來。就好像他和她的目光總是對視著的,並沒有抗衡的意思,可是到後來眨眼的總是他,而永遠不會是曼娜。說不上來,而吳為也就越發膽怯,越發流露出了郁悶和傷懷的面部神情了。

「愛雲就是喜歡跟他玩,管他哪。曼娜,你餓了吧?他們這一圈就完,晚飯是備好了的。」

梅姨從客里出來,對著曼娜說。

如今的梅姨變得越是豐腴,偏偏喜歡穿緊身衣服,全身總是箍得­肉­顫顫的,臉上一徑塗得油白油白,畫著一雙濃濃的假眉毛,看人的時候,也斜著一對小眼睛,很不馴的把嘴巴一撇,自以為很有風情的樣子。

日頭還沒下去,客廳里卻燈火明亮,一張麻雀桌賢文和幾個朋友玩著牌。

「曼娜,今天店里的生意怎樣?」

賢文在客廳打麻雀,他頭也不抬地發問。

「光是看熱鬧的,也沒人買。我說,現在這地方的人還是很窮的,那有人能買得起那么貴的服裝。你看隔壁那些買舊衣服的,人來客去生意紅火了。」

「你不懂,做生意,要有耐心。」

賢文慢吞吞地發著牌。

「我是不懂,當初代理這么高擋的牌子我就不同意的,我想這里的人還消不起。你就偏是不聽,弄得現在可好了,看著店也沒興趣,整天拍著蟻子。」

曼娜連珠炮似的把這番話抖了出來,也不等賢文答腔,徑自一摔身,一雙三寸高的高跟鞋跺得通天價響,搖搖擺擺便上樓去了。

吳先生怔怔地看著一個曼妙的背影,竟忘了出牌子,賢文敲打著桌子,他才慌亂間把一張扣了多時的牌發了,登時便被對家糊了個清一­色­。

吳先生邊數著籌碼邊說:「林老,我說你把三間臨街旺鋪給了她就算了,讓她租了出去清清閑閑地著租金,偏讓她自個做生意,還給她找了個牌子做。這下好了吧,落了個埋怨不算,還不知道生意讓她打理得怎樣了。」

「現在內地的人,都是些急功近利的。我是在教她謀生活,別老是張著嘴等我們這些老的喂她。」

賢文說,「我們能扶待多久,一輩子嗎?」

曼娜氣鼓鼓地上了樓,一進卧室她便氣炸了,愛華在衛生間的浴缸玩水,把那水溢出了浴缸泛濫漫地。曼娜大聲地罵她,愛華嘩地就哭了,而且竟抹著眼淚一pi股墩坐到濕漉漉的地面上。

其實愛華的模樣長得實在逗人疼憐,然而她身上更有一種嬌縱任­性­的脾氣,這是妹妹愛雲身上沒有的,半點不遂她的意,什么值錢東西,拿到了手里便是一摔,然後往地上一坐,搓著一雙渾圓的腿子,哭破了喉嚨也不肯稍歇,無論什么人,連賢文在內,也拗她不過來。或許是曼娜罵她的聲音高了些,或是她的嚎天大哭驚動賢文,他也從下面上了樓。

賢文一直很溺愛這兩個孫女,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的孩子生得像她們那樣雪白滾圓的。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連鼻子嘴巴都圓得那般有趣尤其是當她們甩動著一頭短發,咯咯一笑的時候,那一份特有的女嬰的憨態,最能教人動心,活像一個玉娃娃一般。

見那樣子他不惱反而樂了,從在上抱上了濕淋淋的她,摟在身上哄逗著。一邊喊起梅姨來,將衛生間的水拾­干­凈。

曼娜踮起腳尖在衛生間拭抹著地上的水,能見到她一個嬌軟的身子在寬敞的裙子里搖擺扭動。賢文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體內燥熱了起來,額間滲出了不適時宜的汗珠,下身窘迫地膨脹了起來。

更要命的是她竟在他的面前踱來踱去,咯吱吱的軟步東抹一把、西挪一下拾著東西,把個渾圓的pi股在他的面臉前晃動著,讓他不能自制地在那­肉­嗜嗜的地方揣摸了一把。她回過了頭來,恰恰正媚眼相視,立即綻一個嬌艷艷的微笑。

梅姨剛好聽著招呼上來,賢文也不說話,就把還抱著的愛華朝她懷中一送,讓她離開。

梅姨不悅地扭開,還沒下到樓梯,賢文就把曼娜一樓,曼娜誇張般地驚呼了起來,然後伴怨伴嗔地將他的手拍落,眼中卻現出妖冶放盪的媚態,燃燒著火一樣的光芒,櫻紅的口里皓齒微開,一點香舌顫抖出沒。

他血涌上臉,將她緊緊地擁進了懷中,在她伴裝掙扎的扭動中他親吻了她,在她的臉上、眼睛、嘴­唇­放肆地亂啃亂親,曼娜語無次象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讓蛇纏住一樣無法動彈,先是不停地驚呼,再後便被顛簸和胳膊的纏裹所要窒息,迷迷暈暈,只剩下一絲幽幽喘吟。

他們幾乎是拖著、架著將她拽上了床。曼娜放肆地在他的身上摸索著,並主動地扭著身體讓他把裙子和­内­褲扒脫,賢文見她毛茸茸的地方上面已是沾滿著雨露,按奈不住的瘋狂將她灘到了床上,撲向上去就在她的胸間揉搓了起來,那一只細滑瘦長的手掌扼著她的左|­乳­,且有兩個指頭在掐著|­乳­頭。

她也不甘示弱地掏出他的東西,她驚詫於他那東西的粗長碩大,吃吃笑之間竟把它含進了嘴里,她努力張著嘴巴,腮幫讓它頂著發麻生疼,在她艱難地套動當中賢文那­棒­­棒­便挺硬,差點頂到了她的喉嚨里令她哽噎著,她慌亂地掙開那東西,氣喘著猛烈咳嗽。

曼娜還氣喘末定,下面那­肉­­唇­卻猛地一緊,一根­棒­­棒­狠狠地頂chā了進去,她來不及擺定個姿勢,就見賢文佇立在床下面,架起她一雙雪白的大腿挺身而動。

曼娜好像一跤跌進了爛泥坑,再也爬不起來了一樣。只好隨著­棒­­棒­的進進出出嬌吟嘰哼,樓下是嘈雜喧嘩的聲音,梅姨送客時高著嗓門地道別,吆喝著愛華愛雲吃飯的叫聲。

賢文卻沒完沒了的在曼娜身上馳騁縱挺,­棒­­棒­堅硬地把曼娜弄得熱情如火。

等到梅姨在樓下仰著頭朝樓上大聲地喊道:「開飯了。」

賢文心頭一顫,隨後便傾泄如注。

2

曼娜每天都要親自到店來里,以前這條破爛不堪紊亂無章的街道,讓賢文這么一開發,變得­干­凈寬敞整齊有序了起來。兩旁殘舊的騎樓快要坍塌的房間不見了,全換做嶄新的樓房,原先那些石板地面又於經歷了數百年的風霜雨露車碾人踩,每逢下一場不大的雨也水漫街面,如今換成平坦的水泥路面。

林賢文近水樓台,在黃金地帶為曼娜選中了三間旺鋪,其中一間做起了服裝生意,讓曼娜親自打理。按照曼娜的提議,店面一­色­粉紅的裝置,加上玻璃的門窗,看起來十分地雅致。

而店里的衣服都是來自香港的女庄時裝,大都是輕薄透­精­細。它們散發出一股時尚而高貴的氣息。有的還是很暴露但卻露得不是很輕挑,但是,這些衣服帶來了一股開放的氣息,它以它的­精­美和新穎,沖擊著這個城市的傲慢偏見,打破了成規。

女人對於服飾,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不言自喻的嗜好,曼娜起先是按捺不住好奇和興奮,她仔細地,一件件審視這些衣服,為它們設想最佳搭配。

曼娜還對它們進行一些小小的改造,比如,把有些特別薄而透明的襯衣的墊肩拆除,得看上去就像是兩片補丁,而給另一些寬肩闊袖,質地垂掛的裝上墊肩,誇張它們的寬和垂。將一些大過累贅的蕾絲去掉,而給一些過於平淡的綴上蕾絲。

而到後來,曼娜對於服裝的生意已開始熟絡了,她還別具慧眼,她總是能夠一眼看出,哪一種款式正當時令,而另一種則即將過時,然後定出天壤之別的價格。

她很超前地認識到,價格有時候也能制造和率領潮流。因此,有一些價格是可以商量的,有一些卻雷打不動,寧可賣不出去。賣不出去又怎么?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些衣服的真正價值。

賢文依是在內地和香港來回穿梭,後來,曼娜甚至更加盼望他回來,他一回來,就能帶來那么多的新鮮衣服。這些衣服款式更替得這么快速,總是讓人目不暇接。

曼娜真是欣喜得很,每一次,看見整包整包的衣服進來,她都急不可待地打開來,往外掏著,又有什么新東西在里面!她就像一個接受節日禮物的小孩子。

曼娜剛在店里呆了一會,便見到吳為開著時髦的太子型摩托車,帶著愛雲愛華上學。她們姐妹好像跟他挺有緣份。每次吳為到她們家去,兩人總喜歡與他在一塊兒玩耍。

每天早上,他開著摩托車送她們去上學,下午便去接她回來。吳為那心愛的摩托車經常擦得亮亮的,而且在車頭上chā滿了一些五顏六­色­的絨球兒,裝飾得像鳳輦宮車一般。每次出去接送她們,他總把自己拾得頭­干­臉凈的,即使是大熱天,也穿戴得體體面面。

當愛雲愛華從學校出來門口時,揚起臉,甩動著那一頭短發,高傲得像個小公主一般,吳為跟在她們的身後,替她們提著書包,挺著腰,滿面嚴肅,像足了她們的護駕衛士。

一回到家里,愛雲愛華便拉著他到天井中嬉耍去了,吳為總是想出百般的花樣,來討她們的歡心。有一次,曼娜還看見他獨個兒坐在屋檐下,腳旁邊地上擺著一大堆紅紅綠綠的玻璃珠子,他手里拈著根金線,聚­精­會神的串著那些珠兒。

當他伸出他那雙男人的粗大的手掌去捕捉那些滑溜亂滾的玻璃珠子時,顯得十分的笨拙有趣。

那天她們回家後,吳為在天井里,便替她戴滿了一身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釧兒和項鏈子。愛雲頭上戴了兩圈,兩只膀子上,一邊箍了五六個,她把鞋子也踢掉了,打了一雙赤足,撈起了裙子,露出她雪白的腿子來,她的足踝上,也套了好幾個五玻璃腳圈子。

愛華嘴里咿呀唔呀的唱著笑著,手里擎著兩球艷紅的杜鵑花,揮動著她那白胖的小膀子,在天井粗糙的地上,跳起她學校里教的舞來。吳為圍著她們,連蹦帶跳,不停的拍著他那雙大手掌。

他那張大白皙的臉漲得鮮紅鮮紅的,嘴巴咧得老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們三個人,一大兩小,蹦著跳著,載歌載舞起來。

吳為討愛雲愛華的歡心,也討起曼娜的歡心。而所有的這一切,當然難逃梅姨那狐狸般的眼睛。可也奇怪,梅姨對於吳為的殷勤不但不阻止或表現出反感,倒經常制造出機會來,讓他能夠單獨地曼娜呆在一起,連曼娜也為之納悶。

女人之間的好,其實是很任­性­的,也很實際,只要需要,只要想好,就能好起來。或者就是反過來,壞下去。在這點上,梅姨尤其更甚。她是個能夠左右局勢的人,而曼娜則比較被動。

這時,吳為已把愛雲愛華送到了學校,他折回到了曼娜的店里,早晨的陽光從玻璃門折­射­過來,看得有些晃眼。待吳為到了­阴­影里,曼娜才說:「我以為這么早就來了顧客,原來卻是你。」

曼娜的裝束也是老板娘的派頭。她從不穿自己鋪子里出售的衣服,自己是穿一條牛仔褲,高腰小褲腿,一般的中等的品牌,卻是正宗的,從專賣店買來。把一雙腳腿箍得如鶴一般細長,裹住的一個高蹶的pi股渾圓。上身則是有墊肩的西服領的絲襯衫,白­色­的,下擺束進腰里,足下便是高跟鞋。

曼娜讓他幫著把掛在高處的衣服換上新到的貨­色­,曼娜經常隨意地指使他,卻從來沒有試圖過,要去了解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

曼娜喜歡一些她所不了解的男人。但由於他們實在太過秢熟,她在心底里又並不把他的對她的喜歡看成多么了不起。她想:他,吳為,貪嘴的­肉­和尚,還很貪戀她一個白雪雪的身子,他肚子里有幾根腸子,她還不知道嗎?

看見他很認真地騎上一把凳子,不時地低頭問她掛著的衣服正不正。她心里就好笑:像真的一樣!覺得他很好玩,這好玩便讓她生出了一絲溫情,就要去和他攪一攪。

曼娜故意將他腳下的凳子晃了晃,吳為在上面一驚,整個人急著跳落下地。

下地時吳為一踉蹌險些站不住了。是她扶持了他一把。吳為就勢朝她一撲,「不要!」

她想嚷,不料聲音是喑啞的,嚷不起來。

讓他這么猛力一沖,曼娜反之後退了幾步,她一猛頓,穩住了身子,他早已將手挾在她的腋下,沒等她調整好身子,已經將她擁進了懷里。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搖晃著,他的手卻像鉗子般挾住了她的腋窩,迫使她穩住了身子。

他的兩只手,握住了她的腋,滾燙滾燙,身體其他部分反倒­阴­涼了。這兩處的熱力遠遠超過了一切,吳為不覺著熱了,汗只是歌唱般暢快地流淌。

曼娜終於是掙脫了他的束縛,他的手便放開了她的腋下,垂了下去,垂在膝蓋兩側。她腋窩里的汗,沾濕了他的手掌和虎口,而那腋窩里的暖熱,整個兒的裹住了他的兩只手。

這會兒,他垂下的雙手覺得是那么寂寥和冷清。

他不由自主地伸張幾下,妄圖抓住什么,卻什么也沒抓住。她不敢目視他,把臉轉到玻璃門外面,大街上正漸漸熱鬧了起來,人行道上不時有人朝著店里張望。這時候,有顧客光臨來了。

3

一直到了那天晚上回家,曼娜的腦子還在想起了早上吳為親吻她時的那種喜悅,那樣的喜悅說到底也不過是過眼的煙雲,剎那之間就盪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