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書房內。
慶帝正在認真批閱著奏章。
侯公公從外面走來,靜靜的到了慶帝身邊,微微躬身。
慶帝並未抬頭,但是已經察覺到侯公公的到來:「講。」
侯公公將身子彎的更深了一些,開口道:「陛下,宮典大人和葉重大人都傳來了消息,二殿下確實沒有和西胡人接觸過,只是……」
說到這兒,侯公公停了下來,小心的抬眼觀察著慶帝。
慶帝隨即也停下了手中的筆,抬眼,淡淡的看了侯公公一眼。
侯公公見狀,脖子一縮,連忙繼續道:「只是老奴手下的眼線查到,二殿下有一個侍衛,名叫范無救,其生母是西胡混血,范無救在回京前,曾給生母送過一封信,到西胡後,他也和當地的一些漢商多有接觸。」
侯公公將話說完,御書房就只有慶帝批寫的沙沙聲,安靜的有些嚇人。
侯公公看著不動聲色,其實額頭上已經滲出一排細密的汗珠。
因為自己在陛下跟前伺候了許多年,自然聽出了陛下下筆的力度重了幾分。
而這種情況,往往意味著陛下的心情不好。
過了許久,久到侯公公的腰都有些酸了,耳邊才傳來慶帝的聲音:「半個月的時間,把一干人等帶到京都,不要讓二殿下知道。」
「是,老奴這就去。」
侯公公急忙應下來,隨後急匆匆出了御書房。
慶帝看著侯公公遠去的背影,隨後放下手中的朱砂筆,往常淡漠的眼里涌現出一絲寒意。
日頭西落,御書房的光線不是很明亮,但慶帝仍然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直到一名隨侍太監叩門,他才動了動臉:「進來。」
大概是許久沒有說話,這句話聽著嗓音有些沙啞。
「陛下,舒大學士、工部尚書馮大人求見。」
慶帝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回府了威嚴,對太監吩咐道:「宣。」
沒過多久,馮驥、舒蕪一起進入御書房,向慶帝行禮。
「陛下,微臣告范閑囂張跋扈,還請陛下治其罪!」
馮驥大概很急迫,不等慶帝開口,便上前一步說道。
舒蕪見狀也跟著拱了拱手,明顯二人是為同一件事來的。
慶帝聽聞,眉頭皺起,他望向馮驥——這個人,好像是承澤的人。
馮驥從慶帝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悅,但是他並沒有多想。
畢竟,幾乎每月都會有人參奏范閑跋扈,、狂妄,可能是慶帝聽煩了,才會不悅的吧。
不過,之前那些參奏都因為沒有真憑實據,所以都被陛下壓下,但這次不一樣,他有證據,而且范閑此次也不會再有聖旨或者職權來為自己做擋箭牌了。
「陛下,范閑今日在范家京郊庄園,無故毆打鴻臚寺少卿辛其物,致使辛大人只能坐擔架回城,如今辛大人只能卧床不起,京都人人嘩然,范閑一沒有聖旨、二沒有監察院調查原因,還請陛下治他的罪。」
馮驥將手中的奏折高舉過頭頂,一身正氣凌然的樣子。
內侍接過馮驥手中的折子,呈送到了慶帝面前。
慶帝只是掃了一眼,便將視線轉向舒蕪,溫和的詢問道:「老大人今天怎么也摻和進來了?」
「陛下,小范大人如此行為,確實有些跋扈無狀,還請陛下加以約束。」舒蕪一頭白發,苦笑著回答到,話語里,頗有些無奈之意。
滿京都的人都知道,范閑事陛下眼前的紅人,若非必要,他也不會在陛下面前參奏范閑。
偏偏范閑這次,毫無理由就將辛其物打得下不了地,惹得百官都堵在了國子監的官衙門口,想讓他這個德高望重的朝廷老臣幫忙上奏,他這才不情不願地來了。
噠,噠。
慶帝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緩緩開了口:「派人去問問范閑,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