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一同去吧。」
范閑對身邊的聞天祿說了一句後,就抬腿向宮門內走去,好像沒聽到其他人的叫喊聲一樣。
聞天祿咽了口唾沫,就跟在范閑身後。
陸仁甲即便對范閑很恐懼,也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小范大人,你為什么不聽聽其他人打算說些什么?」
范閑依舊往前走著,搖了搖頭:「我只要首告,更何況,只憑我的面子,也只能保下一個人。」
說完後,他轉頭看了聞天祿一眼:「聞大人,等下到了陛下面前,究竟能不能活命,還得看你自己的覺悟。」
聞天祿趕忙點頭附和:「小范大人放心,謝大人給我這個機會。」
范閑擺了擺手,不再言語。
這一路上,他的拳頭一直是緊攥著的,都有些發紅。
要是這個時候,有人掰開他的手心看一眼,就會發現已經滿滿都是汗了。
自從剛才他跟林若甫聊了幾句,一條計謀已經在他心中生出,他要選擇的路,既不是拖,也不是病。
而是攻心計。
在看到那些扣宮的人里,有不少都是西胡內賊,他就在想這條計劃應該是可行的,最終決定冒險嘗試。
即便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西胡內賊,會在這個地方扣宮,但這么一來,也同樣隔絕了他們與外界溝通的消息。
范閑正是利用這點,先是踹了陸仁甲,為自己樹立一個可以和百官溝通的形象,在用言語激出在這個地方潛伏的內賊,最後推行攻心計,炸出聞天祿這個怕死的內賊。
如果當時站出來的並不是丁維,而是其他的人,或者根本不是內賊,范閑心里也打算好了另外一套計劃。
前世,在他重症肌無力時,看過的那些心理書,也總算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人在未知的恐懼中,會為了一點渺茫的生存希望,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三個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前行,不一會兒就再次回到了乾德殿宮苑外。
慶帝依然坐在亭子里,可洪公公卻不在了。
范閑和陸仁甲行了個禮,聞天祿更是直接撲在亭子外面,開口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懺悔。
慶帝夾雜一些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范閑,范閑內心毫無波瀾的解釋了一下在宮門口發生的事情。
「不錯,做的挺好。」
聽過范閑的敘述後,慶帝漫不經心的誇了一句。
范閑卻聽不出這句話到底是正話還是反話,只好恭敬的低了個頭。
接著,慶帝不再理會犯嫌,轉過頭看向了聞天祿:「你有什么想說的,現在可以講了。」
朕一句話也不問,而是要你自己說。
慶帝的這種說話方式,其實隱含著專屬於他的霸道。
聞言,聞天祿的哭喊聲瞬間停住,但依舊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聲音顫抖的描述起來。
「回避下的話,在五年前,臣參加了丁維的酒宴,哪曾想不勝酒力,干脆直接借宿在了丁維家,更沒想到的是,酒後亂性,就暴露了臣好、好孌童的事……」
聞天祿說到這個地方,聲音就弱了下去。
范閑聽著,也頓時心中恍然。
原來是因為聞天祿有把柄在丁維手上,所以他這種怕死的人,才會不顧一切去做西胡內賊。
慶國有嚴率表明,若是發現有官員豢養孌童,流放三千里外,剝奪所有名聲。
比起被抓進監獄,流放,又或是貶官,都是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可若是被剝奪所有名聲,也就相當於是一介白身,此生再無希望。
聞天祿接著說道:「臣、臣真的是一時糊塗,這才被丁維逼迫,寫下了投誠書,但陛下大可放心,陳從未做過威脅慶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