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空間(1 / 2)

雨夜纏綿 布村Pelican 1920 字 2022-08-04

海山市的夏天一如所有的海濱城市,一會兒刮風一會兒降雨,沒有風雨的天氣只剩下悶熱和潮濕。

夜幕降臨,海上的濃霧如鬼魅一樣鑽進了城市,在鋼鐵森林里層層鋪開,把整個區域淹沒在了霧靄中。路燈黯淡,閃著昏黃的光暈,連路面都模糊不清,建築物變成了一片海市蜃樓,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離主城區二十分鍾車程的海鑫別墅區內,一棟白­色­的兩層樓閣憑海而立,一樓的客廳亮著燈,一男二女坐在沙發上。

杜蓓琪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焉焉地垂著頭,手擱在腿上,聽一旁的沉青枝訓話。

「蓓琪,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沉青枝尖細的聲音響起,如同一根細針,扎進了她的皮膚。

杜蓓琪深吸一口氣,按下不耐的情緒,應道:「媽,我聽到了。」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她稍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沉青枝就會歇斯底里,不停找她麻煩,直到她聽話為止。手背的青筋鼓了鼓,她握緊了拳,狠狠捏住,生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么冒犯的話來。

「和孫家的飯局就這么定了,在兩周後,你給我上點心,再像上次林家那樣,我可饒不了你。」沉青枝直接用了命令口吻,不帶半點商量的語氣。

林家是海山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兩個月前,林家長子林盛傑從美國碩士畢業回國,聽說他是單身後,沉青枝和盛傑的媽媽有意撮合兩人,特地安排了一頓飯局。誰知這丫頭不知好歹,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表示,最後聽到她們建議讓兩人試著交往時,還說了一句:「可是,我一直當林大哥是我哥呀,再怎么嘗試,也永遠是哥哥。」

沉青枝被她氣了個半死。為她好,千方百計安排她和林盛傑見面,想著他們如果有所發展,也不枉自己厚著臉皮討好盛傑的媽媽,沒料到被她的一句話堵得死死的。

和哥哥杜明華的叛逆不同,杜蓓琪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孩,學習好、­性­格好,拜在二胡大師蘇敏門下,會拉一手好二胡。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聽話、懂事成了她的代名詞,從來沒有行錯過一步。

乖是乖,聽話也是真的,安安靜靜的,從不惹事,就是乖得離譜了,有時候感覺像個榆木疙瘩,雕都雕不動的那種,枉了沉青枝的一番苦心。

「媽,蓓琪才二十歲,你就忙著給她安排相親,是不是太早了點?」倚在沙發靠背上的杜明華看不下去了,幫著說了一句。

「早,怎么就早了?」沉青枝轉向杜明華,忿忿地說:「你以為所有人都願意像你這樣,二十七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聽到沉青枝的話,杜明華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上二樓去了。

杜蓓琪苦著一張臉,望向沉青枝說:「媽,你別這么說哥哥行不行?你這樣,他心里該有多難受啊。」

沉青枝瞪圓了眼,聲音大了一倍:「他難受?他給我搞出幺蛾子時怎么不考慮我的感受?杜蓓琪,我告訴你,你別和他串通一氣來和我作對。還有,千萬別學他,你要敢跟他一樣,以後就別進這個家門。」

杜蓓琪眼簾半闔,咬著­唇­,一聲不吭,任憑她嘮叨。

不知過了多久,杜蓓琪已頭昏腦漲,快到爆發的臨界點時,沉青枝終於結束了這場單方面、命令式的談話,站起身,理了理裙子的皺褶,去書房找先生杜鵬飛去了。

目送沉青枝離開,杜蓓琪松了一大口氣,焉焉地垂著肩,低眸看向自己的雙手,攤開手心,發現掌中濡濕一片。

有教養、懂禮貌,聽爸媽的話,不做出格的事,她就是這么一個人,自記事起,就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每次都是為了滿足了別人而委屈自己。

這種日子,重復了幾千個日夜,何時才是盡頭呢?

晚上,杜蓓琪端了一盤水果拼盤,敲響了杜明華的房門。

「進來。」杜明華的聲音響起。

杜蓓琪推開門,見到杜明華戴著眼鏡,坐在書桌旁,正在看文件。

她走過去,把果盤放在他桌上,拖了把椅子坐到他身邊,低聲問他:「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杜明華從一大迭文件中抬頭,不明白她的問話,一張俊臉滿是疑惑。

「我的意思是,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忍過來的?」她低喃著,像在自言自語,給自己尋求一個答案。

自從杜明華二十二歲那年,和大學的學妹相愛,被沉青枝­棒­打鴛鴦後,他就成了家中的反面教材,沉青枝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件事具體是怎么發生的,杜蓓琪並不清楚,似乎是那位學妹的家世不好,非要和杜明華在一起,惹火了沉青枝,用了各種方法拆散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