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上的談心(1 / 2)

雨夜纏綿 布村Pelican 3114 字 2022-08-04

回到船上時,見宋凱文和許博川並沒露出怪異的神­色­,杜蓓琪別扭的情緒終於緩解了一些。

大家商量了一番,把船往外海開了一段,遵照旅游手冊上的指示,找了個安全的深水區域,戴上水肺呼吸器,進行海底深潛。

四人都有水肺潛水證書,了解深潛的規矩,但杜蓓琪還是說了一些昆士蘭州的特殊規矩。當她告訴他們,潛水時,不能用魚叉、魚槍,只能用手抓魚後,叄個大男人露出了萬分驚訝的表情。

「其他州我不知道,但這是昆士蘭州的規矩,不能使用任何武器對付海洋生物,如果你們用手抓到魚的話,是可以帶走的,當然了,要符合一定尺寸。」

「還有啊,要小心鯊魚,還有海膽和水母,這里的水母很厲害,以前我被一種紅­色­的水母扎過,全身都腫了,去醫院住了叄天才好。」

幾人點頭表示理解,用追蹤軟件查看,確定附近海域沒有鯊魚出沒,最後他們還是帶上了驅趕鯊魚的聲波發­射­器,從船尾甲板入海,很快下潛不見了蹤影。杜蓓琪沒跟他們一起,從艙里拿出爐子,點燃炭火,搞起了燒烤。

她坐在船頭,慢慢等著木炭點燃、升溫、變紅,再把­肉­類放到鐵架子上烤著。他們回來時,燒烤已經熟了,幾人換了衣服,坐在甲板上吃烤­肉­、喝酒、聊天。

夜­色­漸濃,大堡礁的晚空格外誘人,群星閃耀,連星雲的形狀都清晰可見。

魚群在船周竄動,弄得海水「噗嗤」直響,打破了夜的寧靜,像奏響了樂曲的序章,跟著響起的是此起彼伏的海鳥鳴叫。

遠離繁華、沉重的都市生活,在秋天的夜晚,躺入大海的懷抱,享受愜意的海風、輕快的音樂、美味的燒烤和香濃的紅酒,還有什么比這更幸福的事呢?

當晚,他們把船開回了港灣,停靠在泊船點。

杜蓓琪的腦袋很沉,不知是白天的疲憊,還是夜晚的紅酒,或是周遭夢幻般的美景,讓她猶如飄浮在雲端一樣,感覺很不真實。

陳景恩走過來抱起她時,她也沒發出異議,兩人躺進了船尾的吊床里,手握著手,腳纏著腳,緊挨在一起。

吊床搖晃,海風輕佛,溫暖而舒適,杜蓓琪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趴在他胸口,很快進入了夢鄉。

陳景恩低頭看著胸口那顆小小的腦袋,柔軟烏黑的發絲散開,蓋在他身上,也蓋在了他心上。

一直以為,他是那個冷眼俯瞰紅塵情戲的人,沒想到,觀賞好戲的人卻在繁花深處,笑語嫣然。他抖落一身疲憊,抬頭的瞬間,才發現自己已然入局,成了戲中人。

後悔嗎?不後悔,只是心在隱隱作痛。

「杜蓓琪,你讓我的心好痛,沒有人可以這么對我,我要你把你的人生全部賠給我。」

睡了一會兒,他把她抱回了卧室。這一晚,他沒有打擾她,讓她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他們把船開到了一個可以沖浪的海灣。

杜蓓琪脫掉防曬衣,露出里面火紅的比基尼,縱身一躍跳到了海里,游到了附近的一塊礁石上。

從水里爬起來,她斜躺在了石頭上,朝船上的幾人招手。陽光灑在身上,金光燦爛,模糊了下肢的輪廓,宛若一只半卧著的艷麗人魚,對他們露出勾人心魄的微笑。

見到杜蓓琪的動作,宋凱文估算了一下船到礁石的距離,做出一個暈倒的姿勢:「這至少有90碼(80米)吧?她一口氣就潛過去了?」他回想了一番,確實沒見到她換氣。

陳景恩倒沒那么吃驚,十分自然地說:「她小時候,除了在加拿大跟父母居住,很大一部分時間是跟­奶­­奶­在澳洲生活,aussie很擅長游泳,算是他們的必修課之一。她說她叄歲就請專業教練教游泳了,四歲­精­通各種泳姿,成年之後每次游泳都是叄邁(五公里)起跳,自由潛水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宋凱文聽出一身冷汗:「游泳我還湊合,潛水可真不行。」他拍了拍陳景恩的肩,說到:「你行你上。」

許博川逗趣地說:「景恩就算憋死也要游過去吧。」這可是關乎男人尊嚴的大問題,陳景恩一向自負,必然不願丟這個臉。

陳景恩一巴掌拍在欄桿上,悶悶地望著他們:「你們能有點良心嗎?」真是交友不慎,交了一幫損友,時不時地踩他一腳,讓他無語到了極點。

「我們不等你了,去岸邊轉轉。」許博川伸手朝岸邊指了一下,示意宋凱文一起,去海灣看風景。

見兩人離去,陳景恩脫了外衣,和杜蓓琪的衣物放在一起。面向大海,深吸了一口氣,往前一躍,從甲板跳進了海里。

上肢伸展到最大程度,他擺動身體,整個人浸在海平面之下,液體仿佛丟失了阻力,他飛速滑向杜蓓琪所在的礁石。

哇哦,不錯,杜蓓琪見到他的潛水姿勢,露出贊賞的神­色­。他接觸海面時的水花很小,不知道是不是海浪很大的原因,幾乎聽不到他入水的聲音,潛水的速度之快,讓她始料未及。

還沒等她看盡興,陳景恩已到達,雙手一撐從海里爬了起來,他渾身滴著水,甩了甩頭,走過來坐到了她身邊。

她轉頭看向他,贊嘆道:「你的自由潛水很厲害嘛,是不是練過?」只知道游泳是他的強項,沒想到他也擅長潛水,可以一口氣潛這么遠,沒個叄五年是練不出來的。

他靠在她身側喘氣,好一會兒才答話。

「十七歲那年,我因為意外差點喪命,受了很嚴重的­精­神創傷,經常會有情緒崩潰的時候,心理治療師給了我很多建議,其中一條就是利用各種方法發泄多余的­精­力。有時候,心情壞到無法控制了,就在冰天雪地里游泳。那時感覺世界是灰­色­的,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折騰自己,累了就不會想太多,可以安穩地睡去,潛水就是這么練出來的。」

這還是第一次他向她吐露心聲,原來,在衣著光鮮的背後,是太多不為人知的鮮血淋漓,人們只看到他的成功,又有多少人了解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呢?

「你找那么多女朋友難道也是為了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時,她倏地打住,咬著­唇­看向陳景恩。

「你想說『發泄』嗎?」他澀然地笑起來:「實話實說,我從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沒有嘗試過去主動接觸女­性­,我的女友,全是她們找的我。我知道,她們想利用我達到一定目的,而她們也知道,我永遠不會付出真心,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她不想淪為他的「前女友」,掉入他剛才說的那個「怪圈」里,試探­性­地問他:「那我呢?你對我對我對她會一樣嗎?

「你不同,你是最特別的一個,你教會了我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認真說起來,她是他第一個主動聯系的女­性­。

之前他在感情方面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跌跌撞撞,摸索著前行,搞不懂自己要的是什么。直到杜蓓琪出現,他才開始學習,也漸漸懂了一些,明白了喜歡是什么樣的感覺。

想給她寵愛,慣著她,讓她開心,讓她笑;也會因她而酸澀、嫉妒、患得患失,沒想到,他也會擁有這些情感。

「為什么呢?我有什么不同?」她問。

「我覺得你很優秀,很和我的胃口,音樂、體育、經濟、政治,我感興趣的東西,只要一開口,你都能接上話,讓我覺得和你聊天也是一種樂趣。還有一點,在身體上,從來沒有人像你讓我如此快樂。在賈斯珀,你離開後,我很想你,做夢也會夢到你,那種牽腸掛肚的感覺從沒有過。」

沒想到他能看到她的閃光點,「優秀」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來更讓她滿足。聽到他的表白,她內心波瀾起伏,同時,又暗暗高興,至少,有一樣她在意的東西是真真實實屬於她的了。

他一手撫上額頭,理了理潮濕的發,徐徐地說:「我很早就喜歡你了,只是我極力躲避、極力否認,無法面對這件事,試圖把我們的關系歸結為男女之間的─夜情游戲,如果不這樣,會讓我感覺背叛了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