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神(1 / 2)

痛哭一場之後,鼻塞嚴重,驚心動魄的後怕散去,極強的安心感使得疲憊和睡意涌上來。

育成澄的腦袋昏沉得像灌了四五個鉛球。抽抽搭搭吸著眼淚,她突然感覺到不合時宜的丟臉,在周砥面前毫無顧忌地大哭簡直像重回十年前,毫無長進。兩年前的不歡而散後,為了證明自己不再是小朋友,明明一直朝著「天不怕地不怕」一路高歌而去,僅僅今天一個晚上就打出內里的弱小原型。她感覺失敗。想來想去,補救方法只有立馬滾回家,重塑有勇有謀的成熟形象。

論講歪理,周砥向來無招可接,育成澄得償所願頭重腳輕地回家,洗澡,把自己扔上床,閉著眼睛下意識摸向臉上的防水創口貼,她猛然一個鯉魚打挺。

周砥剛才好像舔了她的眼淚???還親了嘴角???

混亂意識里挨個翻個天,注意力只完整停留在哭泣時他不停安慰的話語,和用力蹭過去的鼻涕眼淚上。

育成澄躺倒在床,手在臉上摸了又摸。

幻覺?

不過,要是真的話……

育成澄的臉埋進柔軟的被子,弓起背小聲蹬腿尖叫。剛竊喜到一半,手機在黑暗中亮起,她手忙腳亂地劃開屏幕。

「還好嗎?」是周砥。

育成澄一驚,以為聽錯,拉離屏幕確認,低沉的「喂」再次傳出,她趕忙放到耳邊,慌不擇言:「是我。」

「我知道啊。」周砥的哼鼻麻酥酥的,氣息穿過聽筒像噴在耳邊。育成澄感覺脖子一下就動彈不能哦,也是哈。」她傻笑。

「不是說很困要睡覺嗎,怎么還不睡。」給育成澄處理完傷口,她忽然一臉的壯士扼腕,說什么也不要在他家多待一會兒,非要立馬回家睡覺。理由找得離譜,好像再不睡覺就會導致月亮環形山重塑,牆上能摳出一個蟲洞。

但還是擔心她。不過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就算比同齡人過於樂觀,過於沒心沒肺,不代表不會受到傷害。

「要睡啦。」要不是你突然跳進我的大腦的話。育成澄鑽出被子,深呼吸,「問你個問題哦……」

「嗯。」

「你……剛才是不是親了我的嘴角?」育成澄屏住呼吸。

周砥一下僵在電腦前,淡黃的台燈下,他的耳根飛快染上一點紅。摘下眼鏡,又戴上,意識到自己在做反復的無用功,盯起電腦上的病理資料,轉移注意力。

半天沒等到答案,育成澄看一眼顯示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屏幕,周砥都不屑於回答她,果然是哭暈產生的幻覺。

不過這也不算什么打擊人的事情,頂多是幻想破滅。她貼著手機,閉起眼睛,輕輕說:「可以先不掛嗎?想和你說說話。」

以前睡不著的時候,育成澄常給周砥打電話發語音。邊提防著成女士的突然襲擊,邊很小聲地講一些無聊的事情,不算好笑的笑話,反而逗得自己變成一條在床上不停蠕動的毛毛蟲。聽著周砥偶爾冒出的「嗯」,還有在寂靜夜晚里透過話筒的呼吸聲,安心感變成一只繭緊緊裹住她。

只有一個人在家的日子更是,周砥就是抵御所有黑暗野獸和幻想出的惡魔怪物的守護神,隔著電流,為她點一盞明燈。

只不過隨著年齡增長,周砥學業繁忙,她也把­精­力分給了其他,不需要他的陪伴,也能睡得很好。更不用說兩年的冷戰時間里,她幾乎都沒跟他說上過話嗯。說吧。」周砥關上電腦屏幕,靠向椅背。

育成澄立馬興奮地打開了話匣子:「我同桌,啊,你可能不知道她……她人特別好,學習很用功,體育課拍籃球或者拍排球,就像拍仇人一樣,哈哈哈哈特別好笑。所以小組練習大家都很怕她,害怕她拿球砸自己……她說自己的目標是當公務員,現在就能考慮到以後了,真的很了不起……之前幫我補習數學……只要她隨便添一條輔助線……還有啊,說到數學,最近作業里有一道很難的題,最後一問我怎么都做不出來……對了,我最近認識的一個男生,他很奇怪……」

時針在牆上的表盤里走兩個格,周砥揉著肩頸,耳邊育成澄的說話聲漸小,呼吸聲趨於平穩。他拿開手機,按開提,揉了揉因長時間打電話有些發燙的耳朵,從書架抽出一本很厚的專業書。

「路勉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