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走了，人族這邊，大周王他們還沒離開。

其實也不止大周王，有幾個古族強者，和犼王一起遁入了虛空，竊竊私語的，不知道是去明光界了，還是想去偷偷獵殺仙族。

畢竟蘇宇說的很香很甜，幾頭老怪挺心動的。

都是一些凶物！

犼王，那老金烏，還有幾頭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大妖。

這些家伙，偷摸著跑了，也許就是干大事去的。

蘇宇正想回城，大周王忽然喊道：「蘇宇，稍等片刻，可以聊幾句嗎？」

蘇宇意外，老烏龜要找他聊天？

聊啥？

大周王眼神閃爍了一下，看了蘇宇一眼，蘇宇「劫」字神文跳動了一下，心中一驚，我去，我如今這實力，想想而已，難道還被對方感應到了？

沒那么誇張吧？

「老烏龜？」

蘇宇心中再次暗暗說了一句，也沒敞開意志海，而對面，大周王眉毛稍微跳動了一下，看向蘇宇，眼神有些異樣。

「老烏龜？」

蘇宇再次腹誹一句。

大周王輕咳一聲，輕笑道：「蘇宇，聊聊如何？還有……何必如此敵視我？」

「沒有！」

蘇宇瞬間否認，搖頭，「大周王乃是人族第一強者，半皇級強者隱藏實力，暗中守衛人族，乃是人族第一功臣，庇護吾等數百年，當感激不盡！」

「……」

大周王看著他，後面，牛百道忍不住道：「蘇宇，別亂說話，容易被萬族當真！」

沒必要瞎扯，真給萬族當真了，大周王會有危險的。

蘇宇和大周府不和，這是正常事。

畢竟爭斗了多年。

可大周王，是人境排名前三的強者，真把他坑了，對人族而言，損失太慘重。

蘇宇失笑道：「拍個馬屁而已！萬族真當真了，那萬族就是傻叉！我說半皇就半皇，那我還說大秦王、大明府、大夏王都是半皇了，那些傻叉，不會當真的！」

「……」

囂張的家伙！

島上，還有不少人沒走呢。

蘇宇卻是不在意，朝下方咧嘴笑道：「看，仔細看，仔細聽！怕你們下輩子沒機會聽了，要不來投靠我，我給你們機會化為死靈？」

他笑的牙齒發黑，死氣溢散，眼神幽冷。

我都快死了，我還會忌憚你們！

那意思，大家都看懂了，一群生靈，迅速遁走，這家伙現在就是個瘋子，沒必要招惹他，也招惹不起。

蘇宇今日表現的一幕幕，都讓人感受到了，這家伙可能真要瘋了。

年輕，天賦絕頂！

而今，剛剛過完了351年，現在是安平352年了，蘇宇剛好20歲，天榜第一人，古城霸主，天賦高的讓人仰望，這樣的人，提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換成誰，都有發瘋的可能。

無法接受，那是必然的。

這些瘋子，一旦真瘋狂起來，到了生命最後時刻，也許會造成難以想象的麻煩。

所以現在對蘇宇，各族其實都相當寬容。

包括他奪取了100多名額，賣了幾十個，萬族其實都沒設置太多的門檻和麻煩。

和一個能對無敵造成大麻煩的瘋子計較，明知道他活不久，還非要和他斗氣，有那個必要嗎？

送了自己的小命，不虧嗎？

這才是萬族對他相當寬容的主要原因，而不是因為他是古城之主，古城之主，石雕再強，還真能推翻一界？

真要那么強大，神魔就不會主宰萬界了。

各族，自然都有自己的壓箱底本錢。

忌憚蘇宇的，只是因為他快死了，人之將死，真的難纏。

那些人，沒命地跑，很快，整個天霞島，安靜了下來。

此刻，只有一些人族還在此地。

大周王再次邀請道：「可以聊聊嗎？」

「沒時間啊，我太忙……」

此刻，終於有人憋不住了，有些憋屈道：「蘇宇，不管如何，你也是人族！大周王陛下，四百多年來庇護人族，庇護億萬蒼生，一次次為人族流血，為人族征戰，你縱然天資絕頂，縱然無敵於世，就能如此慢待陛下？」

「難道這四百多年來，你蘇家就是從諸天戰場生長起來的？」

「你蘇宇在人境，無論如何，也享受過十多年的太平盛世，而今，因為少部分人的針對，你就能不分青紅皂白，連陛下他們都要遷怒？」

那是一位來自大周府的強者，年紀不算太大，此刻，有些憤怒道：「你如此慢待陛下，也寒了人心，蘇宇，你覺得合適嗎？」

蘇宇笑了，看向那人，再看看大周王幾人，輕笑道：「不太合適！論年紀，那是長輩！論功勛，功勛卓著，絕對不是我蘇宇能比的，我對人族，沒什么貢獻。18年的太平盛世，的確有賴於諸位無敵庇護！論實力，更是遠遠不如，何況，大周王對我還有點指點之恩，因為我勾勒過他的神文。所以，於情於理，我都不該如此……」

那人這才釋然，蘇宇卻是一臉笑容，玩味道：「可是……我就想問問，柳家被滅，大周王陛下，到底是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但是，沒管！就這一點，沒其他！對，還有一點，我那些沒見過面的什么師叔師伯之類的，被殺的時候，陛下是不知道，還是知道了沒管？」

蘇宇笑眯眯道：「當然，其實柳家，我就和柳老師關系好，那些師叔師伯，我更是沒見過面！包括我師姐的父母，我都沒見過……可我這人，愛記仇！今日，大周王陛下若是說一句，這一切，他一無所知，我蘇宇，磕頭賠禮，我太他么不是東西了，對待人族的英雄，對待庇護我們的英雄，居然如此態度，我就不該當人！陛下，您告訴我，您知道嗎？」

他看向大周王，大周王也看著他，半晌，大周王輕聲道：「知道一二。」

蘇宇笑了。

大周王身後那人，臉色一變，不由看向大周王，他急忙道：「陛下，您……」

大周王抬手，淡淡道：「做了，就不怕人知，不怕人議論。也許你蘇宇覺得難聽，可與我而言，對於很多人而言……你們這一脈，的確是棄子，也沒必要否認什么。」

蘇宇笑呵呵道：「大周王爽快！我其實要聽的就是這話！當棄子，站在人族大局上來說，劃算！用幾個家伙，換來了這一次多位無敵證道，換來了焚海王被殺，換來了人族實力的大提升，換來了50年的太平，真的劃算！可作為棄子的我們……怨恨你們，也不為過吧？」

大周王平靜道：「不為過，恨，那也是應該的。既然你如此說，再說的直接干脆點，若是你這一脈，沒人崛起，犧牲就犧牲了，事實便是如此，也沒必要爭辯什么。」

蘇宇笑呵呵道：「對啊，所以，我也沒說什么。不過我看您的屬下，好像不是太樂意，覺得我怠慢您了。可是……難道陛下指望我對您頂禮膜拜嗎？」

「蘇宇！」

遠處，柳文彥輕喝一聲，呵止了蘇宇，看向大周王，微微躬身道：「陛下見諒，他太年輕。為了人族，犧牲一些人，成全一些人，是應該的，我柳家，榮幸之至！」

蘇宇幽幽笑道：「老師說的不錯，犧牲一個小小的柳家，換來周家多人證道，站在周家的角度，真的劃算！換成我，犧牲周家一些人，換來老師您證道，換來我父親證道……我也覺得劃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必要說什么，畢竟不是大周王親自下手的，關鍵在於，做了就做了，做完了，沒必要非要我們把諸位當成恩人對待吧？」

蘇宇笑眯眯道：「若是我犧牲了周家人，換來了我家人證道，難道我還要去周家，找他們的後代，告訴他們，你們要理解我，我都是為了人族，你們該把我當英雄，對我頂禮膜拜，這不合適吧？雖然我家人成了無敵，也會庇護人族，可我也不會強求周家後裔，一定要把我當英雄吧？」

一番話出，眾人沉默不語。

大周王點點頭，輕聲笑道：「你說的有道理，也不需要對我客氣什么，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只能說，立場不同，我也不會覺得，我做的便是錯的，蘇宇，你認為呢？」

蘇宇點頭，「對其他人而言，您沒錯，您是對的！畢竟，事不關己，人族強大，大家受益。可對於當事人，我覺得還是不要強求這些了，陛下覺得有理吧？」

「有理！」

大周王點頭，蘇宇笑道：「那就好，我就知道陛下講道理！斯文人，文化人，都喜歡講道理！只有那些白痴，喜歡道德綁架，要受害者接受行凶者的道歉，不接受，就是過分，就是無理，合著你殺了我全家，你道個歉，我就得原諒你，這也不妥當，是吧？」

大周王身後那人，臉色微微漲紅，咬牙道：「可陛下，並非凶手……」

蘇宇笑眯眯道：「所以，我也沒說要打死大周王之類的話吧？大周王作為人族領袖，坐視柳家被滅門，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執法者，執法者坐視凶案發生，漠視一切，那你說，執法者有責任嗎？我去大周府殺了你全家，大周王就在府中，親眼看著，卻是漠視，我問你，你覺得大周王是不是你心中的英雄？你若是覺得是，我可以跟你玩玩，試試看！」

那人眼神變幻，有些頹然，低著頭，不再說話。

這一刻，有些復雜。

也許……他不是當事者，所以無法理解這一切。

而蘇宇，他也不是，但是，他是柳文彥的弟子，是多神文系傳人，所以他不接受這些，不會去膜拜大周王，這也是他的權利。

大周王沒多說什么，也沒打斷蘇宇的話，任由他說。

等蘇宇說完了，他再次輕聲道：「現在，可以聊聊嗎？」

蘇宇笑道：「當然可以，榮幸之至！」

大周王看了看三尊石雕，輕聲道：「他們……可以……」

「不可以！」

蘇宇搖頭，笑道：「陛下放心，除非我死了，不然，幾位大人應該不至於對我不利。」

大周王笑了，不再多說什么，蘇宇眼前微微一花，四周，已經成了黑暗。

對面，大周王背負雙手，看著他，許久，嘆息一聲道：「可惜了，若是早知道你如此有天賦，無論如何，都該將你留在人族。」

蘇宇笑道：「不一樣，留在人族，也許我就沒現在的天賦了，天賦這東西，說說而已，別當真！我若是不見識這一切，不經歷這一切，哪來的見識，哪來的天賦？我就不信，各大府藏起來的那些多神文系，沒幾個天賦強大的？我覺得應該都很強，可是，為何實力不強？因為沒見識，沒經歷，他們的天，是日月，是無敵，無敵當頂禮膜拜，而在我眼中，無敵也可殺！」

「無敵也可殺……」

大周王喃喃一聲，點點頭，「是，無敵也可殺！無敵，也不是真無敵。這諸天萬界，誰敢說自己真的無敵？」

他笑了笑，很快恢復平靜，看向蘇宇道：「你還有希望脫身嗎？」

蘇宇笑道：「看運氣，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比如說，斬斷了死氣通道，殺了星月君主，也許就可以了！」

大周王平靜道：「那人族，若是願意為你斬殺星月呢，你又是否願意，回歸人族？」

蘇宇干笑道：「大周王說笑了！星月君主可是死靈君主，殺了她，也許會出現半皇死靈，甚至更強的！人族為了一個心已不在人族的凌雲，損失無敵，我可擔待不起！」

古怪！

大周王這是試探，還是認真的？

何況，我才不許你們殺我們家星月，多可愛的星月，我的萬能充電寶，誰殺星月，誰就是跟我過不去！

大周王沉默了一會，「你不必敵視我，或者說，我不會在意你是否敵視我，這些都沒任何意義。我其實只是想問，你若是解脫了，你覺得，你有希望走的比葉霸天更遠嗎？你能開啟人族壓制之力嗎？」

這是大周王多年來的態度。

他不建議對外開戰，他的目標就一個，先開啟人境壓制力。

從頭到尾，他都不算演戲。

他的目標，的確就這一個。

大周王說著，又道：「諸天萬族，所謂的文明師無敵，都是個笑話！唯有人族這邊，文明師無敵，也許才是真的無敵！而這條路，難走，太難走！葉霸天不行，南無疆不行，雲塵不行，萬天聖也不行……包括夏辰，他也不行！」

輕輕搖頭，大周王輕聲道：「而今，被譽為葉霸天第二的柳文彥，天賦很強，可是，還是差了一些，他不可能走到那個地步的，蘇宇，你覺得，你能行嗎？」

蘇宇剛想說話，大周王認真道：「不要忽悠我，糊弄我，沒必要。蘇宇，你若是覺得你能行，你能走到那一步，你回人族，我會支持你走下去，不止我，很多人會支持你走下去，多了不敢說，十多位永恆都會和我一樣，一直走下去！」

蘇宇眼神微動，很快，搖頭，「多謝大周王抬舉，也許我現在說我可以，也許真的能得到陛下的幫助！可惜……不需要，也不重要！何況，我根本沒把開啟人族壓制力當回事！」

蘇宇笑了，笑的有些玩味，「何況，大周王不是問我，我若為人王會如何嗎？那大周王怎么不問，我若是為人皇又如何？」

大周王意外，看向他，開口道：「那你……若是為人皇呢？」

蘇宇淡淡道：「不服的，殺！不聽話的，殺！萬族朝拜，唯我獨尊！至於壓制力，人境真的有嗎？真的有嗎？真的有嗎！」

一連三聲，蘇宇眼神變冷道：「大周王，我覺得你們是在做夢！我都萬族朝拜了，天下無人敢不服，我還設什么壓制力！我若不敵萬族，人族衰敗！若我後人不敵，那就崛起，崛起不了，沒資格當這霸主，那就被淘汰！因為，萬族就是弱肉強食！豈會弄什么壓制力，自己限制自己，多沒意義！」

大周王看著他，嘴巴張開，許久，喃喃道：「沒有嗎？不……不會的！」

這個可能，他考慮過嗎？

肯定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