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沉，街上行人漸少。

昏暗的小巷里，一個身穿麻布衫子的男人快步走到其中，背上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懷里還抱著一個。

他一邊走，一邊嘀咕，好似是在生氣，連著嘴巴周圍的絡腮胡都在憤怒的震動。

「什么東西！扮豬吃老虎？我的玉佩！我的七十兩銀子！給老子等著！老子明天就要把我的東西給要回來！我管你是哪家的少爺公子小姐，拿了我的東西就要給我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罵罵咧咧了半路，絡腮胡卻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應該的，我玩了那么多年的杯子，騙了那么多的人，怎么這次那兩個人卻能一猜就中？就算我動了腳底的機關也能猜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絡腮胡索性直接放棄，「不想了！反正明天一定要把銀子拿回來！」

「砰！」

忽然，一陣悶響在身後響起，絡腮胡腳步一頓，猛地轉過頭去。

身後是一片昏暗，相對的院牆朝著遠處伸展，在黑暗中永遠都沒有盡頭。

絡腮胡皺了皺眉：「沒人啊，那剛才是什么聲音？」

他冷哼一聲：「真是奇了怪了，今日怎么怪事都要我碰上了。」

他晦氣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就要繼續趕路。

結果，原本空盪盪的地方卻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面堅硬的胸膛，正好撞到了他的鼻子，生疼生疼的。

「誰啊！沒長眼啊！」

他抬起頭來，張嘴就要怒斥，可下一瞬卻是猛地僵住。

閃著寒光的劍身上，清晰映出了他因為驚恐而張大的嘴。

***

「回去吧。」

武安侯府門口，厲禎霖把荷包和書箱一起遞給衛榕。

半晌之後，衛榕才終於接過，表情還有些愣神。

「為什么……」

為什么那個絡腮胡明明是個出老千的老手，他們還能贏？

為什么在那個絡腮胡出老千的情況下，他們還能保持五比五的局數？

「你眼神好，看得清，還能是為什么。」

厲禎霖挑了挑唇角，「既然銀子和玉佩已經拿回來，你那欠的二百九十九兩也不用賠了，你還瞎捉摸什么？」

「是不是……」衛榕忽然上前一步，抬頭看著厲禎霖的眼睛，「是不是你做了手腳？」

一定是厲禎霖事先做了什么，要不然她怎么能猜中那么多！

迎著衛榕篤定的眼神，厲禎霖只是輕笑一聲，催著衛榕回去。

「都什么時辰了，回去吧。」

看著厲禎霖這幅樣子，衛榕更加確定就是厲禎霖的原因，她和厲禎霖告辭一聲，朝著侯府走去。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腳步猛地頓住。

壞了，讓那個絡腮胡這么一攪和，正事還沒問呢！

「厲公子，你等等……哎，你沒走啊？」

衛榕趕緊轉身朝著厲禎霖走去，因走的太快，她不得不低頭看著腳下的台階。

這一次，厲禎霖沒有抬腳離開回避她，一直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的看著衛榕。

「厲公子，出使大楚名單的事情，為什么沒有我？」衛榕抬起頭來朝著厲禎霖看去，袖中的手緊張的攥緊，「袁烈跟我說，大楚邀請的人里面是有我的。」

她緊緊盯著厲禎霖，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種表情。

她要知道，是不是厲禎霖用林芳來頂替了自己。

但是知道了要怎么樣呢……她要訓斥里厲禎霖冷血嗎，但這是厲禎霖想要救自己啊，她作為得了好處的一方，有什么權利去怒罵厲禎霖，有什么立場去否定厲禎霖的好意？

時間走的緩慢，衛榕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一寸寸的往下流淌。

她緊緊盯著面前人，眼睛不敢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