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能的後退幾步，驚問：「汝是何人？深夜撞府，來見本公，不相告原由，卻悲哭不止，如何讓本公為汝分憂解急？」

那女子稍一停頓，仍低頭悲哭。

曹操雖生氣，聽聲音卻有幾分熟悉，讓他越發的驚疑：「抬起頭顱！讓本公看清汝之面容！好辯清汝是友是敵！」

那女子這才收斂哭聲，慢慢抬起頭，一臉淚跡的望著曹操。

女子的面容雖模糊，又凄悲難抑，卻難掩麗質容姿，曹操恍然大悟，突然記起：她就是自己惦記的蔡昭姬。

一時，曹操是悲喜交加，激動不已，急忙上前將她請起：「琰兒，快請起，迎你的漢使團在白天才出發去胡地，沒想到琰兒這么快就回到了漢室。」

蔡琰卻推開曹操的手，哽咽不成語：「感謝丞相贖昭姬，這段佳話定會流傳青史；只是求丞相大仁大義，看在亡父面上，憐惜孤女，不要殺吾夫，一定要饒他不死……」

曹操驚疑：「琰兒這是哪里話？派路粹和董祀去迎你，給呼廚泉帶去了黃金玄壁，哪有殺他之意？琰兒放心，他呼廚泉還是南胡的大單於……」

蔡琰這才含淚露笑，面帶感激，揖首給曹操叩了叩頭，站起細柳身姿，邁著流水小步，輕盈如煙，無聲的離去。

曹操驚疑，追著昭姬，來到室外。只見整個世界，月光迷離，天色怪異；大雪如鵝掌，紛紛揚揚的飄盪；萬里江山一籠統，有些弄不清身在何處；只依稀記得是漢室，正在遭遇與親人分離；糊糊塗塗之中，昭姬已披雪而去。曹操手扶門框，沖著蔡琰的背影大聲悲呼：「琰兒！既然回到了漢室，這里就是琰兒的落腳地；大雪正飄飛，寒冬正冷時，琰兒披雪而來，又要披雪去哪里……」

蔡琰無動於衷，徑直而去。

曹操哪里肯依，急忙追出門去，披月頂雪，聲嘶力竭：「琰兒！琰兒！」

聲音撕破長空，久久不息，蔡琰的身姿正在飄雪深處慢慢消失。

曹操遺憾得捶胸頓足，唏噓不止。突然一個激靈，從怪夢中驚醒，曹操騰的坐起，驚惶的左顧右盼。

只見月華正透過窗紙，泄進屋里，更漏一聲一聲，很清晰的響起。

曹操這才長舒一口氣：原來是怪夢入夜來驚擾，又是一場虛驚。只是這怪夢糊里糊塗，也不知是吉是凶。於是，曹操借著模糊的月光，披衣下床，沒有驚動侍寢，悄悄踏著鞋子，輕輕來到窗前，慢慢推窗，仰頭望著長空。

只見月色迷離，天色怪異。此景似曾相識：只是一半像真實，一半像夢境。

曹操人雖然醒著，他魂魄似乎還在夢中。

一想到夢中的蔡琰，曹操突然動情，聲單哽咽，泣不成語：「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天紹兮，勞心慘兮。」

曹操正多愁善感的發感慨，又見一簇燈光由遠而近。他認為還在夢中，並不吃驚。只見燈光越近，也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還有竊竊私語聲，並很快來到了外室的門外，開始叩響了門釘。外室的燈光立即亮起，侍寢驚問：「何人驚擾主公夢寐？」

外邊傳來執事的回話：「邊關報急，有十分火急的軍務要稟報主公！」

侍寢：「稍等，待俺先將主公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