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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運河兩岸的春天,和所有北方平原的春天一樣,如活潑的白條兒魚,在河
面上打了個旋便刷地游走了。人們匆忙的忙活完地里的活,甚至還來不及好好的
嗅一嗅春天青草的香氣,炙人的太陽便毒辣辣的掛在了天上。
很多人也和往年的這個季節一樣,忙忙碌碌的勞累,死水微瀾般的過去。但
吉慶在這個春天所經歷的一切,卻和以往大不相同。就像猛地揭開了灶台的鍋蓋,
看到了下面咕嘟咕嘟冒著泡地開水。
身邊最親近的兩個女人,在這稍縱即逝的春天里,不知不覺的把吉慶引入了
另一番天地,讓他陡然的從混沌無知里掙脫了出來,像知了猴撕破了陳舊的硬殼,
笨拙的探出頭看到了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新奇刺激,似乎把吉慶內心里埋藏了很
久的那股勁頭,一股腦的勾了出來,讓他突然的就對女人感了興趣,看異­性­的眼
神也一下子轉變了許多。
和大巧兒的俏麗二巧兒青澀相比,吉慶現在越來越覺得巧姨和娘這樣的女人
好。紅潤的嘴­唇­,微隆的下頷,修長白膩的脖頸,高挺的胸部,豐腴有彈力的腰
肢,寬厚渾圓的臀髖,無一不讓吉慶著迷。
這些日子,吉慶就像被魂兒勾著似的往巧姨家跑。
開始巧姨沒理會兒,還有點高興。和大腳早就說定了,吉慶是要給她做姑爺
的。可看吉慶那意思對二巧兒也不是很上心,這讓巧姨有點擔心。現在可不是過
去,爹媽說了算。現在要講感情,強扭的瓜總規是擰不到一股蔓兒上。
這回看來有點緩兒,稍一有空兒,吉慶總是溜溜達達的過來,屋里屋外的轉
悠,和二巧兒搭搭話和大巧兒斗斗嘴。空曠的院子,因為吉慶倒有了些生機。
可慢慢地,巧姨卻有些納悶兒。
吉慶和大巧兒二巧兒說話只是蜻蜓點水般,有時甚至心不在焉。倒總是湊在
自己身邊,問問這個問問那個,有的沒的瞎聊。那親熱兒勁倒好象巧姨是他的親
娘。再見到大腳,巧姨和大腳便開玩笑:「慶兒不當姑爺了,當兒吧。大巧兒二
巧兒都給你。」大腳說:「你想的美!」
最美的還是吉慶,每天在巧姨家晃盪,就像進了女兒國。吉慶喜歡聽巧姨說
話,還喜歡聞巧姨身上的味兒。
那味道和娘不一樣,娘是那種自然的不加修飾的體香,像葦子叢里偶爾串過
地風,熱乎乎卻親切。巧姨的味道是甜膩膩的,清新宜人,由里往外的盪漾。後
來看巧姨洗臉,才知道她用了香皂。白白的一小塊,卻像剝開了紙的糖塊,散發
著誘人的味道。
「慶兒,你到底去不去?」大腳在屋里又喊了一聲吉慶。
「不去。」吉慶蹲在院里逗弄著黑子。昨天姥姥捎了話來,說今天舅相親,
讓爹娘都過去幫著看看。
大腳從早晨起來就開始忙活,翻出了新衣裳讓長貴和吉慶換上。長貴沒得說
吉慶卻死活不去。好在也沒他個孩子什么事,索­性­不去理他。
大腳拾利索,又不放心的撣了撣衣服,這才出來喊著長貴推車。又囑咐了
幾句吉慶,便和長貴出了門。
旁院里巧姨「嘎嘎」地喚著喂­鸡­,吉慶跳起來攀上牆頭,探出腦袋喊了一聲。
巧姨看吉慶笑盈盈的臉在牆頭上張望,便問他爹娘走沒走?吉慶說走了。
「晌午過來吃吧。」巧姨把最後一把­鸡­食兒揚出去,拍拍褲子上的灰說。
「誒!」吉慶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回身就往下跳。卻正好踩上了下面的一塊
磚頭,一下子摔了個仰八叉,剛要起身,就覺得一陣鑽心的痛涌上來,不由得叫
出了聲兒。
那邊巧姨聽見了吉慶的慘叫,忙問:「咋啦?」
吉慶卻說不出話來,抱著腳腕子「哎呦哎呦」的吸氣,巧姨連忙一溜小跑著
過來。
「這是咋啦?」看吉慶抱著個腳坐在地上,巧姨上去扒拉著他的胳膊看。吉
慶伸出腳,巧姨用手指頭按了按腳踝,吉慶又疼得叫喚出來。
「你啊,咋就不看著點兒,崴了這是!」巧姨心疼的說,攙著吉慶起來,順
手抄起一邊的凳子塞在吉慶pi股底下:「讓姨看看,疼不?」
吉慶咧著嘴點點頭,疼得差點沒流出眼淚。
巧姨摩挲著吉慶的腳踝,眼瞅著就腫了起來,匆匆的進屋端了盆熱水,擰了
毛巾敷在上面。
敷了熱毛巾,吉慶感覺好多了,看巧姨焦急的樣子,咧著嘴又笑了,巧姨白
了他一眼:「還笑呢,爹娘剛走,你就惹禍。」
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陽光沒遮沒擋火辣辣的照下來,灼的人生疼。巧姨扶
著吉慶蹦躂著進了屋。
「老實呆著,一會兒飯得了給你端過來。」巧姨看吉慶在炕上卧好,又找了
吉慶的書包仍在他面前,囑咐他別下地,便走回家做飯。
吉慶百無聊賴的躺在炕上,把腳高高的搭在被垛上,叫過來黑子逗弄著玩兒。
黑子快活地哼哼著,上躥下跳的雀躍,倒也讓吉慶暫時的忘了疼。
等了好久,看見巧姨端著碗進了院子,吉慶連忙坐起來蹭到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