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談(完) Pǒ⑱sⅿ.ⅽǒⅿ(1 / 2)

19、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磨殆盡,岸邊的奇爾已經等得焦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踱來踱去。

「你走來走去晃得我眼睛花。」絲佩莉問她,「阿貝爾什么時候回來?」

奇爾德和她說的是,阿貝爾和「他」有急事去了,會很晚回來。本意是讓絲佩莉先走,沒想到她一聽這理由,立刻拍板:「讓女孩子一個人待到這么晚,我很不放心你哥!沒關系,我能等!」

於是兩人就這樣在沙灘上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奇爾德最先受不了,他得去用無數個謊言去掩蓋第一個謊,眼看海中冒起氣泡,快要瞞不下去了,不惜放下身段勸她:「絲佩莉,你先回去,別等我們了。」

「這怎么行呢。」絲佩莉搖了搖頭,「你看,那邊祝福的篝火已經點燃了,祭典很快就要開始,他們就快回來了。」

最怕海里那群家伙扎堆冒出來的奇爾德頭發快要撓禿了,舒緩的浪花拍打聲也不足以讓他平靜。

海浪沉寂而平穩,奇爾那張姣好的漂亮臉蛋緊緊皺著,完全搞不明白海中的情況,隱約覺得不太平,就在這時,忽然不遠處傳來陣陣驚呼。

「我的神明啊,那是什么?」

「那是……」

「……龍!」

「是龍!」

「眠龍山脈的巨、巨龍!」

「唯一的龍族怎么會出現在這?」

感受到對方來勢洶洶的奇爾德:……完蛋了。

*

提歐佩利心里十分不爽,但在阿貝爾面前,他就像是被惡勢力打壓的小可憐,抿起嘴唇沉默不語。

菲姆斯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他為什么在局勢對自己有利的情況下突然收起氣勢,甚至還變本加厲,用擬態出的拳頭比了個通用手勢。

阿貝爾驚了一下,又默默地按回他的手指。

「菲姆斯,不要學不好的東西。」

菲姆斯歪著身子,抽象的圓圈眼睛不解地看著她,似乎在詢問——表達憤怒難道不是這樣嗎?

阿貝爾莫名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沒辦法跟他解釋這個手勢。

特拉維見縫插針道:「想和他說話?我可以幫他恢復原樣。」

提歐佩利放開她,阿貝爾聽到這話都快要貼到特拉維身上,自己已經捉不住了,便雙手環胸,嘲諷地看他獻媚——為了讓阿貝爾高興一點,他已經沒有底線,主動撤銷了自己設下的魔咒。

「真的?他們不會再對他做什么嗎?」她果然瞬間開心起來,身體不由自主更加貼近了他,輕聲請求——這些天她躲特拉維還來不及,更別提親近了,「那能不能不要再變成史萊姆了,他連話都不能說,好可憐的。」

可憐?

特拉維沒忍住哼了一聲。

在發現阿貝爾突然消失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驚恐慌亂讓他差點失控,導致家里好不容易種起來的萊拉花枯死大半,他到現在都不敢告訴她……到底是誰可憐?

不過他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忍著不滿保持著冷靜的姿態,承諾她:「看在今天特殊的份上,我會承擔所有責任。」

阿貝爾歡呼一聲,將一坨黑色的史萊姆遞到他眼前,藏在後面的眼珠子亮晶晶地感謝:「特拉維,謝謝你。」

「……不要和我道謝。」得到她的道謝,他反而不怎么開心,「你知道該怎么做的,甜心。」

提歐佩利阻止他進一步接近:「腦子已經被戀愛蛀蟲腐蝕光了嗎,特拉維。」

特拉維惱怒:「不要惹怒我,你知道這次死了就真的沒辦法循環了。」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阿貝爾趕緊推開提歐,把史萊姆往特拉維那邊塞了塞,「喏,你答應我的,快一點啦。」

特拉維眯起金色瞳孔,原先想的辦法一點用也沒有,還是靠菲姆斯才能讓她對自己親近……這樣下去可不太妙。

他接過那團漆黑的史萊姆,史萊姆甚至用後腦勺對著他。海面上的沙灘上傳來不可忽視的強烈騷動,提歐佩利揚起腦袋認真聽了一會,彎起海藍的眼睛說:「米婭維塔,有條巨大的龍。」

這片大陸上只有一條龍,除非深淵塌了,否則這條龍只能是烏澤瑞特。

阿貝爾撲騰手腳往海面浮去:「我去看看。」

「我帶你去。」

特拉維隨手將史萊姆拉成長長的一條,指尖一散,詛咒的法陣破碎,菲姆斯便恢復了原樣。

他一變回去就緊緊屏住呼吸,牢牢地抱住阿貝爾,將她往海面上帶去。

提歐佩利嗆他:「我還在這里,用得著你嗎。」

特拉維指著快要浮出水面的菲姆斯對他客氣:「請便。」

如海珍珠般剔透的人魚此刻臉都綠了:「你故意找茬是吧!」

特拉維嘆了一口氣:「提歐佩利,我們各退一步,你把那孩子帶上來,我們在海灘等你。」

不就是給他找台階,為了今後的長久發展,他能忍。

「時間不多了,不要浪費時間。」

*

嘩啦的水聲流淌,昏沉幽寂的海水中浮現出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海灘上的篝火在晃動,人群騷亂不安起來,天空的正上方,一條身形猶如小山的灰白巨龍直直俯沖而來,前吻隱約有龍息的烈焰,頗有要和這里的一切同歸於盡的姿態。

阿貝爾浮出水面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氣勢洶洶的烏澤瑞特,不知道誰讓他如此生氣,鱗片根部暗爍著與平時不一樣的、預示著危險的黑紅。

看上去像是在狂躁邊緣即將暴怒的巨龍在漆黑的夜幕越來越近,視野迅速被他占據,阿貝爾愣神地看了一會,眼里全是他逼近的身影——他身上好像帶著什么東西?

菲姆斯捂住她的眼睛,阻止了她進一步仔細觀察,好不容易又能和她說話了,他要阿貝爾的眼里只有自己。

「阿貝爾……」火焰搖曳,濃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他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她的名字。

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眼里,只一個眼神,她就明白他的意思。

然後,她踮起腳尖,微微側著身體,輕輕碰了碰他的唇瓣。

身體立刻被一雙有力的手死死按住,他長得很高了,這么一抱讓她雙腳離地,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舌尖游走過她的唇縫,輕易舔開微閉的齒關,勾出她濕滑軟膩的唇舌。她向來慣著自己,從不拒絕他的求愛。

一股更為濃重戰栗的威壓朝他襲來,不過他並不甚在意,鑒於有阿貝爾在場,他們再生氣也不會撕破臉皮。

奇爾德躲開人群和絲佩莉,就見到這么一副心塞的畫面,忍不住出聲說:「你還沒吃夠苦頭嗎。」

菲姆斯舔掉她流下的涎液,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專心致志地捧著她:「阿貝爾不會讓我委屈的。」

他轉頭就向阿貝爾告狀:「……你看你把他慣的!」

她茫然:「啊?有嗎?」

她自以為不偏不倚一視同仁了。

菲姆斯眯起鮮紅的眼,自私又陰暗地對此感到卑劣無恥的竊喜,粗糙的手掌來回撫弄她的後腰,搔得她癢意從後脊往上爬,電流般刺激得她渾身發麻。

他伏在耳邊低聲說:「阿貝爾,不管多少次詛咒,只要你願意,我就會毫不猶豫帶你走。」

有人冷嗤了一聲:「真是條好狗。」

奇爾調侃他:「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也很羨慕吧?」

「你煩死了!」

少年音猛地乍起,驚得阿貝爾一愣一愣的。會和奇爾德吵起來的只有烏澤瑞特,眨眼間他就沖過來了?

海灘上的人沒事吧?那么大一條龍,他怎么悄無聲息過來的?

「我把時間停止了。」烏澤瑞特得意地叉腰,「我可是時間之龍,這么點權能還是有的。」

和姐姐度過的時間少一分,他心中的憤怒就更盛一分,為此連和他們的約定都拋之腦後,什么不准私自暫停時間的爛規矩,統統不存在!

少年洋洋自得地想著,就聽到那個制定規則的人帶著笑意問他:「真的嗎?你真的這么做了?」

烏澤瑞特:!

「薩杜迦……」他的聲音瞬間心虛地低了下去。

「嗯,我好像聽到了什么壞小孩叛逆期的發言呢。」

「……」他往後退了退,摸到阿貝爾的手,一下轉身抱住她的腰,大聲告狀,「姐姐,他欺負我!」

薩杜迦逐漸靠近,伸出一只手想要攏住他的腦袋,看上去卻和要把他腦袋擰下來一樣。

阿貝爾不得不放開菲姆斯,將烏澤瑞特護在身後,再次勸導他倆:「你們自己說的,好好相處,不可以打架。」

「就是就是。」少年連連點頭,「你自己說的。」

「我也說了,時間之龍不可使用權能謀取私利,你違反約定了。」

「我就剛剛用了一下!你有必要這么斤斤計較嗎?」

「用一秒也是用了,烏澤瑞特,你把自己變成一個孩子,不代表你做錯事會像小孩子一樣被原諒。這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他是不想被人群發現,對不對?」阿貝爾見氣氛不太妙,趕緊給他找台階,「情有可原的,他不是故意的。」

「對,沒錯!」烏澤瑞特有人撐腰,腰桿子都挺直了,「就是姐姐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