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哀慟像石頭上生發出的芽,根須深扎入內里,崩裂岩石堅硬的外殼。
眼淚斷了線地從眼角流下,許願艱難睜開眼去看他。
面前的男人臉暈微光,容顏映雪,有如神祇。
「詔……」
「別說話,我帶你走。」
沉詔手伸到她膝下,將她一把橫抱起。
「不……用。」
突然而至的頭痛比身痛還深重,好像有什么東西就要沖破她的腦袋。
好像……曾經也有人這么抱過她,救過她,給她以絕境里的溫暖。
是誰……
不能再想了!
許願顱頂劇痛,咬牙抱住沉詔,手摸索到他腰間。
「願願?」
許願摸到了他腰間別著的手槍。
手指因為疼痛而僵硬遲鈍,取槍的動作異常困難,在這幾秒里,就站在她身旁的於汾已經快速舉槍對准了她。
「放下!」
沉詔頓時背過身將許願牢牢護住,暴喝制止於汾上前。
「她是沉家未來的主母,誰給你們膽子這么對她的?」
地下室內幾人面面相覷,沉詔沒心思顧他們,只想快點送願願去醫院。
許願帶血的手指忽而搭上了他的衣領。
沉詔瞬間頓住,低眸看她。
「你也是恨我的,對嗎?」
生命力不斷流失的少女氣若游絲,語氣卻異常決絕。
「我背叛了你,所以你讓他們辱我、折磨我……」
「我其實就是你養的寵物,你要怎樣我都只能聽你的,即便我沒有自由、沒有尊嚴,也只能聽你的。因為你把持著我家,把持著我。」
「沉詔,我很惡心。」
沉詔方寸大亂,臉色煞白。
「不,不是的願願。」
「我沒有……我沒有要傷害你。」
他剛開了口就閉嘴了,眼睛一下子就難過得發紅,半個字也不知道怎么說。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解釋是如此蒼白。
在願願看來,沉家人對她做的,和他親手對她做的,又有什么區別。
怎么辦,願願會恨他的……
他該怎么挽回……
許願見狀扯了扯嘴角,帶出一絲極細微的笑。
沉詔心被戳破了一個漏風的大洞,僵在原地甚至無法完整的思考。
忽然腰間一松,他發現是願願取走了那把槍。
剎那間沉,詔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眼中亮起一點微末的光,期盼地望著她。
「你打我,打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