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尾聲(1 / 2)

「不要自責。」沉詔搖頭:「你平安已經比什么都好了。」

廊下又開始簌簌落雪,雪花越來越大,一節枝椏承不住重量壓彎在階前,啪地斷下。沉詔卻不冷了,胸口煨得暖融融的。

許願抬頭看他:「我跟詔詔坦白了我的事情,那我可以也問問你的事情嗎?」

沉詔頷首。

「你肩膀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許願直直看著他掩飾慌亂的眼睛,「不要騙我,我都已經看到了。」

她其實沒有親眼看到。

沉詔謹慎,哪怕是做愛睡覺也把衣服穿得好好的,但她可以猜到他這樣小心翼翼地藏著,一定是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沉詔聽到她問起,嘴唇抿成線,又開始惴惴難安了。

「我不會嫌棄你的,但你得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許願從他背脊摸上去,順著光滑的面料按住他的肩線。

沉詔被她軟乎乎的力道游走在背部,撓到心里發癢,可那只手真的停在了他的傷口上,一下把旖旎的相貼碎得分毫不剩。

許願嘆了口氣,「如果願願留了滿身的傷疤,你會嫌棄我,不要我嗎?」

「當然不會。」

沉詔下意識抱緊了她,想起他檢查過她身上沒留下疤痕,才放下心。

「那我也是一樣的。詔詔,到底要我怎么樣你才能平等地看我。」

許願隔著面料都能感覺到那塊疤的凹凸不平,愧悔在眼睛里濃得化不開,只能拼命埋進他懷中。

「是我害你這樣的對不對,那我怎么可以再嫌棄你,你別把我想得那么壞啊……我只是擔心你……」

「不是,是我自己弄的。」沉詔趕緊拍了拍她,不願她自責,把責任先歸給自己:「跟你沒有關系。」

「是槍傷,我當時不能接受你死了……」

「你就朝自己開槍了?」

「嗯。」

許願喉嚨酸澀,心疼得扯成了一瓣一瓣,簡直不敢信沉詔傻成了什么樣。

「所以你還覺得自己不是我的良配,不能給我幸福嗎?」沉詔將下巴輕輕放在她肩上,反而目光平靜地微笑了,眼角淚光不易察覺。

「願願,沒有你,我寧可去死。」

許願眼淚啪嗒地掉下來:「笨死了,好笨啊詔詔。你這么笨,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嘛……只有,只有一輩子綁住你了。」

她哭得凶狠,在他懷里滿臉淚水地打了個哭嗝,沉詔心疼地把她的臉抬起來,「別哭了寶寶,今天還要過年呢。」

「嗚嗚……詔詔你害我心疼死了。」

沉詔愛慘了願願為他動心的模樣,從來沒有這樣滿足過,拍著她的背柔聲安哄她:「不會再這樣了,只要願願健康平安地陪著我,我就一定好好的。」

「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個新年,往前看,好不好?」

許願睜開眼,被沉詔親吻了下腫起的眼皮,抽噎著止住哭聲,抱住他脖子。

「詔詔,我愛你。」

「我也愛願願,很愛。」

沉詔攏著她的紅圍巾幫她重新系好,許願白嫩的臉頰紅彤彤的,罩在圍巾里透著喜慶。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沉淵戴著頂帽子出來,往走廊邊上招呼:「走了,沉詔,去你家吃飯,晚點你爸媽也下該到了。」

「孫媳婦說你現在都會做飯了,我還一口都沒吃過。老陳,你也來嘗嘗吧。」

另一個老者笑呵呵地撐開傘,「不了老爺子,我這下完棋也趕著回去過年了。您老來臨城一趟不容易,過兩天我做東,請您和小沉總、小沉夫人過去喝茶。」

「行,不留你了,過兩天再上你家叨擾去。」

「哎,好,我這也先走了。」

老者打傘踏雪而去。

沉淵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拐棍,許願從沉詔腿上麻溜滑下,小步迎上去。

沉淵從鏡片里瞅著許願上前來,拐棍一點地,擠眉玄虛道:「別的什么茶我都不稀罕。你猜猜為什么?」

許願也笑,「為什么?」

沉淵大笑,「因為孫媳婦拿了我封的紅包,我還得先喝你的茶。」

許願把厚厚的紅包塞到沉詔大衣里,手從他衣袖滑下去和他五指相扣:「是呢,這就請您去。」

茶室門旁一只泥爐炭火正旺,陳舊焦黑的水壺冒起陣陣白色蒸汽,在寒冷的空氣中幾乎即刻就要化為冰晶。

「爺爺注意點,地上滑,我攙著您吧。」

「行。」沉淵一邊搭著保鏢,一邊搭著許願的胳膊,緩慢地走下台階。

白雪細碎地覆落在帽頂上,許願偏頭和沉詔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