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1 / 2)

賤狗(校園H) 澀鶴 1332 字 2023-04-29

這是徐檸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少年的五官無疑是出挑的,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本該溫柔又多情,偏偏他眉尾上揚的弧度很淺,於是笑痕僅僅浮在皮囊,他神態自若,懶洋洋地倚在靠椅上,明明接受注視的一方是他,可徐檸的心頭卻涌起一腔莫名壓抑的不適。

眼前這個少年,他的高傲是漫不經心的,他注定成為被仰望的上位者。

徐檸心底有了數,她呷口咖啡,微弱的苦徘徊在味蕾,屬於商人的警惕使她不得不擺出最慎重的姿態對待眼前的少年,徐檸猜測過他開口的第一個問題,比如問她為什么要把名片故意摔在他腳邊——可出乎她的意料,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說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我該稱呼你什么呢……」他歪歪腦袋,隨後散漫吐出的兩個字讓徐檸如遭雷擊,「岳母?」

徐檸驚愕瞪大眼,這個詞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她瞬間失去所有的反應能力,好半晌,她才遲鈍地吶吶:「你和許眠歡……」

宋溺言耐心地等她說完,可是徐檸卻無法繼續艱難吐字,宋溺言只好笑吟吟地拋出第二個炸彈:

「歡歡最近在生我氣,好像無論我做什么她都不會原諒我,」少年漂亮的面龐間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遺憾,斂下瞼的情態竟生有幾分楚楚可憐,「你說我要怎樣做,她才會願意跟我重歸於好?」

輕描淡寫的概述,徐檸卻聽得毛骨悚然。

徐檸是了解許眠歡的。

她從沒見過許眠歡生氣的模樣,她的女兒從來不記仇,她的女兒從來堅強又樂觀,那么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會這樣惹許眠歡氣惱?

徐檸忽然記起前幾天許眠歡來找自己的情景,女孩垂下頭,木訥重復著「我想要轉學,我必須轉學」的姿態宛若搖搖欲墜的風中花。

徐檸突然醒悟過來,原來那些語焉不詳是她孤注一擲的求救,原來那些無意義的呢喃是她細碎的最後希翼。

徐檸不敢想象宋溺言究竟對許眠歡做了什么,她記起許眠歡絕望的眼睛,那雙眼明明在暗示難以啟齒的痛苦,她怎么沒能發現呢?

她早該發現的。

原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關心她了。

想到這里,徐檸的心臟頓時翻涌起難言的酸澀,她一下下地摩挲咖啡杯的杯壁,開始絞盡腦汁地盤算對策。

她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確保許眠歡的安全,而讓敵人將自己的軟肋錯認為外殼是保護的最優解,於是徐檸迅速調整神情,用最冷冰冰的語氣反問: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了解不多,與她見面的時候也少,你怎么會認為我能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

宋溺言神情不驚地聽她問完,末了只一挑眉:「你可是她的親生母親,你不了解她?」

徐檸眼皮一跳,思忖過後的回答滴水不漏:「許眠歡是一個獨立個體,我並不是她,自然做不到了解她的方方面面。」

宋溺言支著腦袋,突然盯住她的眼睛,語速極快:「那真是太遺憾了,我還以為你很愛她呢,根據我的調查,她不是你惟一的女兒嗎?」

毫無預兆被人這樣凌厲盯住,徐檸腦子一白,她拼命支撐住冷靜,抓住宋溺言話中的破綻,飛快反駁:「看來宋家的調查也有出錯的一天,許眠歡只是我與前夫生的女兒。」

宋溺言好看的眉眼慢慢彎起。

徐檸見狀,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剛剛那番話里的不妥,她心臟一沉,絲絲縷縷的不安泛上心頭。

可是少年只是笑,沉默像一只膨脹的氣球,漂浮在劍拔弩張的焦灼里,亟待有人割破臃腫的球面,讓響聲撕碎緊窘的無言。

最終選擇割破這份平靜的人是徐檸。

「宋溺言。」這是徐檸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她顫著聲,低下的聲音是驕傲破碎前的最後固執,「我求求你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