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1 / 2)

躍下枝頭(NP) 命霧 1295 字 2022-08-04

我在床上縮成一團躺了兩天。

用來消化祁歲知擔負了二十多年的事實。

不進水米,腸胃連同喉管忠實反饋出火辣辣的抗議,大腦卻發出無動於衷的指令。

沒有人告知我恨錯人之後應該怎么做。

准確的說,是徘徊恨與不恨之間該怎么做。

往常准點催我下樓進餐的敲門聲再也沒有響起。

我意識到黎莉已經不在。

或許被調任,或許被解雇,總之我接下來的人生不會和她有重復交集。

反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用鑰匙打開,腳步聲漸近。

我側轉身體將被子蓋過頭頂,負隅頑抗,拒絕溝通。

然而這樣微弱的拒絕,在迎向來者時沒有產生任何阻礙的作用,他依舊暢通無阻半坐在我左手邊,身體壓得凌亂褶皺的大床表面微微凹陷。

「祁願,你這差勁的承受能力,一點都不像父親的女兒。」

祁歲知不再沉迷於假扮好哥哥的劇本之中,他淡淡嘲諷滲透的平靜語氣,讓此刻陷在被子里,不知如何繼續以後生活的我產生了微妙的安全感。

幸好。

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壓抑沒有令他喪失表達情緒的能力。

高興也好,憤怒也罷,但凡有伶仃真心,都讓我安慰不已。

至少我的生活有過誠實,所經歷的幸福、歡欣、爭吵、分離……不全是虛假的,不全是他們心照不宣表演出來欺騙我的。

嚴寒的冬天,被窩依然是最後的溫暖港灣。

似乎被子一蓋,外界的離合聚散都不再與有我有關。

只是這個港灣過於溫暖,呼出的悶熱空氣如有實質水感,眉梢、兩頰、鼻尖,甚至連我的聲音都氤氳開漉漉的濕意。

我等了很久。

冗長寂靜的時間里,我一直在等待祁歲知表明來這一趟的目的。

很久很久過去,直到可供呼吸的氧氣即將耗盡,紅暈染上蒼白的面頰。

我率先妥協,將被子拉下露出腦袋,用嘴大口大口呼吸來之不易的空氣。

「祁歲知,你還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我只覺得悲哀。

祁歲知嘔心瀝血到現在,謀求的每一樣東西,從未問過我願不願意給他。

他從來沒問過。

親情在權利、欲望和復仇面前仿佛不堪一擊的白紙,他確定每個人為了得到這些願意放棄一切、賭上所有。

而我懷念的不過是18歲生日時父親、拉斐爾、他和我,團圓在一起,圍著潔白­精­致的蛋糕唱一首生日快樂歌。

「我對不起你,父親更對不起你。」

喉道反饋出飢餓的焦灼,我艱難咽了口­干­澀的唾沫,又說道,「我不知道現在道歉是否來得及。但是我父親奪走的你父親的家主之位,我願意還給你,你想要的股份,你想要的卓承,我都願意放棄,全部還給你……放過我父親吧,如果實在要恨,可以恨我。」

「恨?」祁歲知哈了一聲,「祁願,你連轉過頭看著我的勇氣都沒有,為什么篤定自己可以承受得起我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