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真似假(2 / 2)

躍下枝頭(NP) 命霧 937 字 2022-08-04

「這些小事上,他何須跟我斤斤計較。」

頭發剃得極短的拉斐爾,削弱了流連眉眼下頷處近乎天真的稚氣感,一些老於世故的沉潛­干­練,譬如月上柳梢後的倒影,逐步浮出深冷水面。

他輕描淡寫的口氣,同祁歲知的行事作風在某一瞬間奇妙吻合。

我面上不顯,心底暗自起了敷衍的看低。

不是木頭,便無法用完就丟。

我起扮可憐的假笑:「我們的事情,你說了多少給爸爸聽?」

「姐姐想要叔叔了解的,我都說了,那些不如姐姐意的,我也藏得很好。」

「不管怎么樣,爸爸的身體最重要,你好好記在腦子里。」

這番警告,不是突發奇想,拉斐爾的母親在父親、母親、大伯的叄角戀之中同樣扮演著受害者的角­色­。

將心比心,他的記恨未必比祁歲知少到哪里去。

「姐姐是不相信我嗎?」

拉斐爾突然轉過臉龐,那如霧氣般流動的煙灰眼瞳中晃盪著委屈的淺光,「我為了姐姐,什么也願意放棄,什么都做得到的。」

我沉默兩秒。

忽覺什么沉潛,什么世故,不過是外形改變之後一時所催生出來的幻覺。

這樣幼犬般示弱的眼神,這樣熟練撒嬌的甜膩腔調,無一不在向我宣告他依然是手中扯著線的風箏,翱翔高飛,還是桎梏身側,全看我的一念之間。

「忙完祖父的葬禮,又先我們一步盡心盡力看護爸爸,辛苦你了。」

我只當拉斐爾說的什么都願意放棄,是指放棄復仇以及與祁歲知同流合污之事,他既然態度誠懇,我也樂得順著台階甩出兩句好話,「我已經說服了爸爸,他願意放下祁家亂七八糟的糾葛,跟我們去意大利過生活。」

「真的嗎?」

拉斐爾神態先是一亮,又局促把雙手背到腰後,「……叔叔願意接受我,讓我呆在姐姐身邊一同照顧他嗎?」

父親當然不會接受你,更不會同意讓你照顧。

我在心中無聲回答,故意忽略他隱含期待的視線,彼此的目光如同兩條無限壓近又各自反彈回旋的曲線,在半空中錯開即將交匯的某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