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大唐使團還沒到龜茲國的時候,緊那羅下命叫人暗中將昭陽公主和道融和尚的風流韻事傳播一番。
至於國人是如何看待這位破了戒、做駙馬的佛子,那就不是緊那羅王可以控制的了。
某種程度上來講,緊那羅的做法倒和李琮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盡管昭陽公主在朝堂中毀譽參半,可她在民間和軍中的聲望很高。在太子和柴老侯爺接連敗於阿史那多摩之手後,李琮的威望更是到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如果,如果是昭陽公主領兵而來,那么大唐軍隊定然不會吃敗仗。
同時,李琮也明白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
可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要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說起來,大唐建國以來信奉佛教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假若本殿也能借一借東風……」
李琮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外一聲疾呼打斷,趙樂兒出門打探,過了一會兒,滿臉尷尬地把灰頭土臉、一身狼藉的竺法成給領進屋中。
李琮與趙樂兒對視一眼,樂兒隨即退下,留出二人獨處的空間。
「這是?」
竺法成雙­唇­緊閉,神­色­凄愴,他身上鑲金綴玉的袈裟被撕扯成碎條狀,臉和手臂上還有正在流血的傷痕。
哪里半分西域佛子的風采?活像是個逃難的。
「他們說,我是­淫­僧。」
竺法成呆呆愣愣的,他想要伸手抹去臉上的灰塵,畢竟不想在李琮面前狼狽至此,可他一抬胳膊就疼得嘶嘶出聲,只好無奈地又把胳膊放了回去。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有人罵他­淫­僧。
竺法成以為自己毫不在意,可當與他面容相似、口音相同的龜茲人當面鄙夷他的修行,嘲笑他與李琮之間的關系,甚至說他根本就不配當龜茲國的王子,為什么還有臉活著回來的時候——
帛蜜羅王子發現他還是有些介意的。
是他修行不夠,是他動了凡心,是他不舍得與公主一別兩寬。
與滿心只有商路的李琮不同,竺法成的心思早就在不知不覺之中變了味道。
可她還不知道。
「阿琮,你說我是不是根本不配入佛門?」
竺法成大受打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李琮想,那雙碧如海水的眼睛哭起來一定很好看。
她沉默地為竺法成處理­祼­露在外的傷口,心里突然冒出來一句話:請佛容易送佛難。
本以為把龜茲國王子送回故土,她再走商路開啟貿易就萬事大吉。
哪想到又生出許多波折?
昭陽公主對她的駙馬說:「法成,不要難過。本殿不會讓任何人欺辱我的駙馬。」
她輕輕地拍著竺法成瘦弱的脊背,眼眸之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