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鳳眼微張,頗不耐地看了柴嶸一眼,早知他是個麻煩,不想還是個不甚聰明的麻煩。
「柴將軍,你我相識不過幾日,為何稱呼如此親昵?」
她笑了一下,很平凡的五官竟也生出無限的風流來。
「難道是軍中寂寞,柴將軍見個新鮮面孔,便忍不住發情索歡么?」
柴嶸被她刺得心中一痛,他不是李琮慣愛寵幸的男人類型,不管是身子還是­性­子都不夠軟。他也想學,他也想改,但他的體內流著軍人的血,他的骨子里有和李琮一樣的身為軍人的驕傲。
他永遠低不下頭。
除非是,在她面前,那種時候……
「阿琮,你要裝也要裝得像一點。」
柴嶸機械地說著,一樣一樣、一條一條地列出證據來。
「你化名竇叢,只因幼年時流浪晉陽,千歲養了一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乞兒取名竇叢。旁人不曉得你有個妹妹,我難道還會不知道么?」
「你說自己是獵戶出身,可即便是隴山中最出­色­的獵戶,也做不到像你這樣在貴人眼前不卑不亢,在戰場之上臨危不亂。」
「劉、霍兩位副將雖被貶為馬官,但二人在軍中威望猶在,更是對昭陽公主忠心不二,不會輕易對除她之外的小心應對。」
李琮閉上雙目,只覺柴嶸聒噪。
柴嶸卻不管,掏出她之前偽造的書信,說道:「更別說這封信!阿琮,你交給我的時候紙上墨跡未­干­,分明是你自己倉促之下現寫的!難道我在你心里這樣不堪,連敷衍一下也不願意嗎?」
還是說,她露出這么多破綻,也只是因為無需顧忌他的心情罷了。
李琮無力地抬起右手,揭下人皮面具,她平靜地說:「子崢,今日我真的很累,有什么事明日再議。」
柴嶸見她終於肯承認,心中大石落地,一個箭步沖將過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李琮很明白這種眼神意味著什么,白了他一眼,罵道:「­色­中餓鬼。」
所以,是可以的意思。
柴嶸心神一動,餓虎撲食一般咬了上去,­唇­齒之間輾轉纏綿,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與十幾年如一日的深情,咬得李琮都有些抵不住嘴­唇­上的疼痛。
她動不了的是胳膊,又不是嘴巴。
因此,李琮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尖尖的牙,軟軟的舌,兩相碰撞之下,如拼命纏死獵物的蟒蛇,如用盡全身養分勒死大樹的藤蔓,你追我趕地糾纏到天荒地老也消散不盡的時光。
分開之後,兩個人俱是氣喘吁吁。
「嘶。」
李琮用手指了指­唇­邊的血,責怪地看了他一眼,說:「咬得這么用力?是怕下輩子咬不到了?」
其實,柴嶸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笑起來十足的傻氣。
「阿琮與我緣定叄生,我之所求何止來世?」
說完,柴嶸就很有眼­色­地半跪在李琮榻前,順著兩只胳膊的筋脈捋下去,用力為她按摩因持弓­射­箭太久而酸痛難忍的肌­肉­。
李琮倒很舒服,逸出一抹呻吟。
雖說是不合時宜,但現下這場面,她怎么看怎么覺得柴嶸有楚宮腰頭牌的架勢。
還是喜歡又軟又糯又聽話的男人啊。
李琮剛在心里誇柴嶸兩句,柴小侯爺便原形畢露,連珠炮似的問道:「你怎么從西域來了北境?使團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既然是喬裝改扮而來,那必定是瞞著宮里了?若是被聖人發現要治你的罪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