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她無力讓所有人自由,可她知道只有先為自己爭取到最大限度的自由,才能想接下來的事。
李琮有些困了。
她打了個呵欠,說:「時機,時機,凡事都要講究個時機,可這時機什么時候才能到呢?」
趙樂兒心念一動,眼神炯炯,問:「殿下,不如現在就——」
反了吧。
李琮壓住了樂兒要說出的話,幽幽道:「樂兒忘了嗎?兄長可還沒有死。」
等等。
還得再等等。
「可是,殿下,如果晉王殿下真的要以軍法處置您,這還要如何等啊!」
「哦?樂兒是說二兄會對本殿痛下殺手?」
「屬下沒有挑撥殿下與晉王殿下的意思,可,可是……」
李琮眯著眼睛,說:「放心吧!兄長還生死不明呢,這冤死鬼還輪不到本殿來當。」
李瑛對李琮有多好,誰都能看得出。
可是,手足相殘之事在帝王家還少嗎?
從來只聽說過皇子之間勾心斗角,那是因為公主根本就不配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倘若出了一個文治武功樣樣不差的公主,她還能有多少的太平日子呢?
殿下,就那么相信晉王殿下嗎?
趙樂兒隱隱地為李琮憂慮著,可另一方面,她也希望殿下能享受來自親情的片刻溫暖。
她退下了。
不一會兒,李琮揚聲道:「阿史那將軍,您這偷聽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他從­阴­影處走來,臉上是揮不去的­阴­霾。
「一日不見,阿史那將軍就落魄成了這樣?」
李琮瞥了他一眼,滿臉血污,衣衫襤褸,頭發上還沾著幾根兒枯折的草葉,哪有半分突厥左將軍的威儀?
「好不容易逃出來,怎么不跑?」李琮還在擦刀,上頭的血卻怎么也擦不掉。「莫不是叫我給打傻了?」
「李琮,跟我走。」
他向她,伸出手。
多摩現身於此,李琮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他是來救她的。
「阿史那將軍,您這是作甚?」
李琮看他神情嚴肅,心起思緒萬千,卻只調笑道:「看著你像是拐本殿去私奔的。」
「不要再說笑了!李琮,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怕?他們明擺著要卸磨殺驢!」
李琮臉酸了一下,真沒想到有一天她還會被人當面說是驢。
「你不是身手很好嗎?難道只會打我,打不得你們自己人?可他們有把你當自己人嗎?你的侍衛不是很厲害嗎?她要帶你走的時候你怎么不走?是不是害怕牽連太廣?無事,我家中除我之外都死光了,本將軍沒有什么好怕的。你這就跟我走,我帶你去天涯海角,再也不用受這窩囊氣!」
李琮嘟囔著說了一句:「不用你救。」
她只能自救。
「你說什么不重要。」
李琮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多摩,說:「本殿只有一個問題,阿史那將軍為何如此關心本殿呢?」
多摩沉默良久,說:「惺惺相惜。」
他恨她怕她,也敬她重她。
那些唐人瞎了眼睛才會以為她有謀逆之心,可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昭陽公主為了守住北境耗了多少心血。
往往,你的對手是最了解你的人。
李琮又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習慣如此沉重的話題,她笑了笑,說:「本殿還以為阿史那將軍是來給本殿當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