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2 / 2)

紙燃盡,康伯年落下雙膝跪在蒲團上,准備行禮。

「小姨夫,平輩之間,鞠躬即可,不用跪的。」喬楚嵐見他順勢跪下,趕緊提醒。康伯年跟她父母同輩論交,又身處高位,讓他跪拜,實在於理不合。

「無礙,逝者為尊。」說罷,在喬楚嵐怔愣間已磕了叄個頭。

喬楚嵐趕緊依俗還禮。原本只用互相鞠一躬,或者叩一個首就好的禮節,因為她傷心緊張沒記清楚,愣是跟康伯年對磕了叄個頭。

禮畢,兩人都反應過來不太對…又不是結婚,搞什么對拜…也太奇怪了…

喬楚嵐微微紅了臉,康伯年輕咳一聲站起身來,環視這靈堂一周,最終在喬楚嵐對面,相對稱的軟墊上跪下來。

「小姨夫,天已經黑透了,你不回嗎?」喬楚嵐見他跪在孝子席上,奇怪地問。

男人已經拿過成沓的紙錢,放在身前熟練的迭好,他理所當然道:「嗯,不回,今晚我來守夜。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在這不怕嗎?」

怕嗎?這靈堂里躺著她摯愛的雙親,自然是不怕。但這里畢竟是公墓,夜深了,除了守陵人就只有自己,自然是怕的。

「白天還好…晚上是有點怕的…」女孩子低聲說。

其實,她父親有親兄弟,她也有堂兄姊妹,本不至於一個人在這里連日守靈。

但她父親因冤案死在獄中,這些人都怕惹禍上身,避之不及。事發以來靈堂只有她一人守著,她已經兩天沒合眼。困乏是首位,懼怕倒是次要的。

康伯年看著小姑娘憔悴的面容,腫的核桃似的大眼睛,柔聲道:「今晚我在這守著,你回家休息。司機在外面,我讓他們送你回去。」

喬楚嵐抬眼看向男人,遲鈍的思索片刻,還是搖頭拒絕。

「沒事,我不用休息,我要陪爸爸媽媽…嗚嗚」

見她淚水又要流下來,康伯年嘆息一聲,從軟墊上起身,走到她身邊來。

她垂首落淚,他輕輕將她攏進自己懷中,這動作雖然突然且唐突,但不帶一絲畏褻和情yu。只讓失去依靠的小姑娘覺得安慰。

他用手把她的後腦輕輕壓向自己的方向,讓她可以依靠的更徹底。

他懷抱寬闊溫暖,帶著難以言說的堅定和安全感。他安慰的輕擁著她,讓她在自己懷里放肆的哭過一場後,才邊替她拭淚邊道:「逝者已矣,小喬,我們能做的,只有接受和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