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傲九天
第四章一雙清倌送有情
保定!
直隸古城,比北京城還早建了幾百年呢!保定!昌冀北重鎮,位居庸、此荊、倒馬三關之中。
興京、津,成犄角之勢,故為帶兵有所必爭。
保定!
城牆高大,市肆繁榮,因有清苑河流經城中,故又名清苑。
保定在清率領正午問,駐有八旗重兵,何以保定將軍領之。
保定因是古城重鎮,需內春其繁華,尤其新公園、四河套、鼓樓大街、城隍廟最熱鬧,真是金融、布店、酒樓,戲院,到處林立,而且藝難陣。
小寶、二禿子、小癩痢三人到了保定。
小癩痢問道:「小寶,咱們到了保定府了,該先稱由那兒逛起呀?」
小寶沒理他,反問二禿道:「二哥餓不餓?」
「他媽的,這還用問,早晨吃了一碗漿,一套燒餅油條,跑了他娘的一百多里路,你說餓不餓?」
「小癩不餓,你沒聽他剛才問先由那兒逛!」
小癩痢罵道:「你他媽的就會欺負我,誰說我不餓,我問先由那兒逛,就是先由那兒吃!」
小寶同二禿子全笑了!二禿子道:「段二叔不是常說,保定四河套有家白回回怪­肉­攤子,段二叔不還常拿這­肉­攤子取笑梅三叔么?」
小寶道:「對!咱們去四河套看看這牛­肉­攤怎么個怪法!」
三人一面走,一面向人打聽去四河套的走法。
沒多久,就找到了白回回的牛­肉­攤。
三人看了一會兒,小寶道:「快二十年了,跟爹說的一樣,一點沒變!」
「放屁!我爹說當年就是這樣子!」
小癩痢道:「他們要是變了,你就是小狗子!」
小寶道:「他們要沒變,你就是小兔子!」
小癩痢道:「好!二禿做證人,咱問問,白回回老了沒有?小狗子這回你可沒的賴啦!」
他這話不但二禿子笑了,連案子上切牛­肉­的那位也笑了,同時放下了切­肉­刀走了過來,對三人一抱拳道:「三位公子,剛才聽三位說的,老太爺二十年前曾在小攤吃過牛­肉­,居然二十年後還記得,那是小攤的榮幸,來來來,棚子里請坐,不管吃什么,今幾個我請客!」
小寶問道:「閣下是……?」
「剛才那位公子說的對,小攤什么都沒變,就是人老了,是您老太爺當年光顧小店時,那位切­肉­師傅的兒子!」
「噢!原來是少掌櫃!」
「您別客氣,小攤子上的伙計全是自家人!」
掌櫃的還是真心請客,不一會,牛肚、牛犍、牛肝、牛蹄盤,切了四大盤,每人足有二斤多,還來了一大壺燒刀子二鍋頭,最後每人還來了一碗牛­肉­湯泡饅,三人真是大大喝了一頓。
三人臨走付賬,掌櫃的說什么也不要。
三人只好再三致謝而去。
在路上小寶道:「真不錯,到保定頭一頓就白吃!」
小癩痢道:「對!等下去到你媽­干­過的那家窯子(妓汝戶),再來個白嫖!」
小寶狠狠的踢了他pi股一腳!
他不在意,反兒向小寶吐知頭裝鬼臉。
二禿子接著道:「好!白嫖完了再到賭場撿幾個!」
想的真好,白吃、白嫖,還到賭場贏幾個花花。
他們三寶還真到城隍廟附近去逛窯子。
二禿子道:「咱們三個,小蘿卜似的,去逛窯子,別叫掌櫃的給趕出來!」
小寶道:「你她媽的真外行,窯子那有掌櫃的?」
「那有什么?」
「有老鴇子跟龜奴!」
「我們不懂,你是頭,教教嘛!」
「好!把耳朵伸長點,仔細聽著!」
二禿子道:「我們又不是兔子,­干­嘛要伸長耳朵,你說吧!聽得見!」
「好!仔細聽啊!」
「說吧!別他媽的窮羅嗦了!」
「好!聽仔細,北地南都大不同,姑娘亦自別青紅,高呼見客到前面,隨便挑人坐敵聽,騰出房間打簾子,扣守衣服打燈籠,臨行齊說明天見,轉過西來又往東!」
小癩痢道:「小寶,你她媽的還真有一套啊!」
「憑這個作你師父夠不夠?」
二禿子道:「你兩別逗了,還有好的沒有?」
「有,你聽著,沉迷酒醉與花天,大鼓書終又管弦,要好客人先補缺,同來朋友慣讓旁,碰和只懷一頓飯,住宿順花八兩銀,若作財神燒蠟燭,從此交情倍纏綿!」
二禿子又問道:「住一和八兩啊?那酒泉怎么要一百銀子?什么叫燒蠟燭啊!」
「一者那是旁開,再者唱戲的當然身價高啊!點蠟燭就是給青倌人開­苞­!」
小癩痢道:「人怨媽的,懂的真多!」
「當然!」
二禿子又問道:「還有么?」
「當然,逢場擺酒現開銷,浪擲金媚阿嬌,欲容難填跳槽口,天易補割靴腰,茶園偶為梳妝打,竹杠多因借補敲,伙計持來紅紙片,是誰催出過班條!」
小癩痢道:「咱們真去!」
「當然!」
「那要讓人趕出來多難為情?」
「為什么?」
「太小啊!」
「咳!小兔崽子,你忘了我是誰徒弟了?」
「當然是梅三叔的徒弟了!」
「我那小師娘呢?」
「啊!小三嬸那套化狀術傳你了!」
「當然!小師娘甚喜歡我,會不教么?來,我給你們化妝!」
他把二禿子,同小癩痢化頭成二十二、三歲的年青公子,自己卻變成了四十多歲的壯年,笑對二人道:「記住,現在我是你兩個的叔叔!」
小癩痢罵道:「小寶,你他媽的占我們便宜!」
二禿子道:「反正是逢場作戲,就叫他當叔叔吧!」
三個人到城隍廟附近的「四喜班!」
原來這兒就是『大同書寓』住址!
一進門,大茶壺就扯著嗓子喊打簾子見客!
三人進了敞廳落坐。
不一會先進來一位年三旬花枝招展的老鴇子,未語先笑道:「喲!三位大爺呀!怎么好久沒來了!」
他們三個想,他媽的管丈母娘叫大嫂胡扯!
接著進來四個姑娘!
三寶一看臉上脂粉有銅錢厚。
老鴇子道:「報名!」
「春花!」
「夏荷!」
「秋菊!」
「冬梅!」
名字倒很美四季花!
小寶裝的到蠻像,一搖頭!
四季花行禮告退!
接著又來了四位!老鴇子仍是一句報名!
「寒梅!」
「幽蘭!」
「綠竹!」
「紫菊!」
喲!花中四君子!這四位比前四位雅多了,可是小寶仍是一搖頭。
老鴇子說道:「大爺,這四位可是我們四喜班的台柱啊!」
小寶道:「再沒有了么?」
老鴇子道:「還有兩個不懂事的青倌!」
小寶道:「叫來瞧瞧!」
老鴇對大茶壺道:「叫她們來見客!」
大茶壺扯開嗓子嚷道:「筱翠,筱紅,見客啦!」
不一會,來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年青雛妓!一上來,先對三人行了禮,畏縮縮的站在一旁。
小寶一看,這兩名雛妓,跟水仙花似的,頭上腳下,無一不美,便問道:「念過書么?」
老鴇子代答:「她兩本是宦門之後,家中落魄了,才到我這班子來的,詩、詞、歌、賦,彈唱歌舞,全來得!」
「好!就叫她們兩個吧!」
「那大爺您呢?」
「哈哈!哈哈!我先開導,開導我這兩個侄子!」
二禿子,小獺痢,同時白了他一眼。
他不在意,反而­淫­邪的瞧著老鴇子笑。
你別看這老鴇子已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
老鴇子被他瞧的,臉上還真一紅呢,真有意思。
筱紅、筱翠引導這三位爺到自己的房間,自有小丫頭打簾子!三人進房一看哪!害!還真有三分書倦氣。
牆上掛滿了字書條屏!三人仔細一看,有的有款,有的沒厭。
再看看,有厭的大多龍飛怪舞,鐵劍銀鉤。
沒款的叱,字跡清秀,飄逸絕倫。
小寶問道:「這都誰寫的?」
筱紅道:「有款的是位秀才,沒款的是我姐妹!」
小寶再看其中有付七言絕句,上寺是翠紅仙子雅正,中間是:卿本天上二散仙,為何小摘到人間。
如今誤人煙花內,願與雙卿逐深山!下款是余本仁舉行鴉!小寶笑道:「看來這余本仁到是個多情種子,他想一箭雙雕呢!」說完哈哈大笑。
二禿,子道:「他既那么喜歡你們,為啥不替你們姐倆贖身呢?」
筱紅、筱翠全是臉一紅,低下了頭,可是接著筱紅一抬頭道:「公子爺,您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呀!」
「怎么講?」
「余相公湊了幾兩茶資來看我們幾趟,大家有了感情,以後再來,茶資全是我姐妹私房錢替他墊的,他哪有力量為我們贖身哪!」
「那你二人可以把私房錢交給他,替你們贖身嘛!」
聽了他這話,筱紅二人,笑得花枝亂顫。
「你們笑什么?」
「公子爺呀!您真會尋開心,我們姐妹有點私房錢,也不過百兒八十兩的,跟贖身價碼,由地下差到天上呢?」
小寶道:「那個作相公真願娶你們么?」
筱紅道:「余相公說過,願意同我姐妹自力耕讀!」
「他不要功名了么?」
「他根本沒有入仕途之心!」
「他不想入仕為什么還要考秀才?」
「他說入了學每月有幾兩銀子膏火,可以讀書!」
「你們姐倆的身價多少?」
「我娘沒說過,不過點蠟燭上頭的價碼,我到是開出了!」
「多少?」
「一千五百兩!」
小癩痢一叫了:「乖乖,夠窮秀才幾十年的膏火!」
筱紅、筱翠被他這句話,說的臉一紅,全低下了頭。
小寶道:「叫鴇兒來!」
小丫環去叫,不一會老鴇子來了。
一進門就笑著說:「喲!公子爺,您有什么吩咐?」
小寶道:「媽兒,今晚我要為這兩個姑娘擺酒、上頭,點蠟燭,你開出盤子來吧!」
老鴨子想了想,她這兩青倌開,會叫價一千五百兩,多敲怕丫頭先泄了底,反而不好,於是道:「丫頭們也全知道,沒跟大爺們講過么?」
小寶道:「你到個實在人,就照你開的價碼,另加五百兩辦酒席,不過我有個要求,代請位客人!」
兩個姑娘一聽小寶要給她們上頭,心頭真跟小鹿亂撞一樣,聽說酒筵上還要請位客人,心中更不住打鼓。
老鴇子問道:「請誰?」
小寶道:「余秀才!」
「他?」
「對!」
「為什么?」
「聽說他與兩位姑娘有情,姑娘大喜的日子不該請他么?」
「大爺,這么做不太好吧!一者余先生不一定肯來,再者這對余先生不太過份了么?」
「嗯!說不定我叫這兩個侄兒為姑娘開了苞,一高興替她個贖身,送給他呢!」
「這……」
「不行吧?姑娘一開了苞,身價就降了,你開出價碼來吧!」
「大爺,按說,連開­苞­帶贖身,對姑娘說,那可是恩客,不過我們班里可是一大損失你要真打算這么作,您可得讓我過得去才行!」
「你開出價碼吧!」
老鴇子算了半天,一咬牙道:「大爺要有意為她二人贖身,每人我要一萬兩!」
「你這可是獅子大張口,北京大胡同的紅倌人,也沒這個價碼呀?」
「大爺呀!她們在我這兒五六年了,吃、喝,穿、戴不說,就拿調教他們的心血來說,也值這一萬兩啊!」
「你這一萬兩銀子,連開­苞­在內么?」
「當然,你替她們贖了身,她們就是您的人了,您愛怎么開­苞­,就怎么開嘛!」
小寶說首,就由懷中掏出了兩張一萬兩興德的銀票,道:「這興德銀票,全國能用,萬其與三小義錢庄,更是聯號,你不放心,可能先派人去提銀子!」
老鴇子也知道興德是鈔票,笑道:「興德的票子沒問題,我去拿她們的身契!」
「好!不過我再給你一千兩,頂她們二位的衣著頭面可夠?」
她們兩個青倌有什么頭面首飾衣著?別說一千兩,五百兩也用不了啊!
老鴇子當然肯啦!
小寶又給了她二千兩道:「另一千是請你代辦一桌酒席,租你這房子三天,三天後我們一起搬走!」
「行!大爺咱們一言為定!」
老鴇子去辦事啦!這兩個青倌被人贖了身,但不知是喜還是悲,倒是心有千千結。
這時,二禿子用傳音入密道:「小寶,她兩個要要,你同小癩痢要,我可不要!」
小寶也傳音道:「行,你他媽想要,我還不肯給呢!臭美!」
小癩痢也傳音道:「小寶,要要,你們要,沒我的事!」
小寶傳音道:「你想要我也不給呀!臭­鸡­蛋!」
好!他倆都不要,八成給小寶一個人了吧!沒多久,老鴇子拿著二人身契來了,交給小寶。
小寶看了看,交給兩位姑娘看過沒錯之後,就揀個火一一燒了,並對筱翠、筱紅道:「你們現在是自由身了!」
二人忙過來給小寶磕頭!
小寶實實在在的受了個全禮!這時全院子的姑娘同龜奴、丫環,全來給二人道賀。
別看她倆還是青倌,手面倒很大方,把所有的首飾、衣物,全分贈給院中姐妹,又盡出私蓄二百兩,分賞全院龜奴跟丫環。大家高高興興的走了。
二人現在只剩下身上穿的衣服,同時走到小寶百前跪下道:「爺!不怪我們擅專吧!」
小寶道:「好!你們做的對,還要不要銀子用?我有?」
筱紅道:「我們青白來,青白走也安心!」
「好!起來吧!」
這時龜奴前來拾桌案,酒菜來了。
筱紅、筱翠一見余秀才,二人眼淚唰就流下來了,可是全沒哭出來聲來。
余秀才見這場面,也是一楞。
小寶沖他一抱拳道:「先生請上坐,在她們姐倆喜的日子,我想跟閣下談談!」
他對小寶也拱手道:「閣下有何見教?」
小寶道:「咱們大家坐下來好談話!」
於是大伙兒全落了坐!
小寶道:「先生恕我交淺言深,我想知道先生身世?」
「為什么?」
「與她們二位姑娘將來有關?」
「與翠、紅她們將來有關?」
「對!」
「好!我告訴你,今天既是她們姐倆喜的日子,我也豁出去了,我也不怕你是他們的人了,我把生死也看開了,我本不­性­余,余是我娘的姓,我爹在率領正初年呂爺爺的案子牽連被他們處死了,本來在沒生的時候,爹娘為我指腹為婚,定下了親事,後來我那個指腹的妻子四歲的時候,被娘的師兄擄走了!」
小寶奇怪地問道:「怎么?師兄擄師妹­干­什么?」
「他是逼我岳母離婚改嫁給他!」
「這東西簡直沒人­性­!」
「可不是么,我聽娘講過,我岳母與她這師兄,本是青梅竹馬,可是後來她這師兄做了滿人的鷹犬,二人才鬧翻了,嫁給了我岳父,他這師兄一直糾纏不休!」
「那沒人主持正義么?」
「她那師兄本來在保定,後來在西安成了黑衙門的大頭目,誰惹的起,後來我岳父同先父同時受呂留良案的牽連,雙雙遇了,我岳母去找他拼命,結果自盡了!」
「江湖上就沒主持正義的俠士么?」
「有!我聽說江南八俠中的四俠甘鳳池找過他,結果如何就沒有下文了!」
「他叫什么名字?」
「霍雲鵬!」
「啊!是他?」
「你認識?」
「豈止認識,我還被他騙了,上了個大當!」
連二禿子、小癩痢都一齊問道:「怎么回事!」
小寶道:「他的功力、氣門八成是受甘大俠給破的,可是我以為大嫂她們四姐妹真是他養的孤兒,一念之慈,又把他的氣門補上了,同時他也恢復了功力!」
余秀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姻緣本是前生定,你指腹為婚的那位,現在叫火鳳凰,已經成了我們的大嫂,我把她倆……」
他用手一指二位姑娘道:「補賞給你,咱們恩怨兩消!」哈哈哈哈!他接著就是一陣敞笑。
余秀才道:「這……」
「你不想要她們么?」
「這……」他當然想要怎么說呢?
這時二位姑娘到小寶面前,雙雙跪了下去。
小寶道:「余兄不必固執了,我本來就打算促成你們這個姻緣,不然請你來做什么?不信你問問我這兩位哥哥,剛才他們全對我說過,兩位姑娘他們誰都不要!」
「啊!他們二位是你哥哥?」
「奇怪么?我們全化了裝,最大的還不滿十八歲!」
余秀才道:「兄弟你真是仁人君子!」
「余兄別說了,今晚你就同二姑娘入洞房,我那兩位哥睡別一間!」
二禿子問道:「小寶你呢?」
「我自有去處你不要管!」
余秀才同二位姑娘都跑在他們面前!小寶道:「快起來,咱們好好喝個痛快,你們好入洞房!」
余秀才同二位姑娘同時磕了個頭道:「大恩言謝!」
一塊兒起來入坐!小寶道:「余兄將做何打算?」
「我外家尚有幾畝薄田,我想閉門耕讀!」
「你不打算尋仕途么?」
「大丈夫不能持­干­戈保社稷,又豈能作異族走狗?」
「好!有志氣,不過我要能給你介紹個反清復漢的地方,你可有勇氣去!」
「如果真有那地方,學生萬死不辭!」
這時二女也道:「我們本是前明官宦後人,被異族迫害,淪落為娼,大爺如真有這地方,我們姐妹追隨余相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三位真有志氣,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來自天山,前明長公主獨臂神尼,正在那兒主持反清復漢大業,山上諸人,每天習文修武,積極准備驅除韃虜,恢復漢室,你們在三朝之後,先到西安,找興德錢庄禹爺爺,就說天山四寶引見,請他老人家,安排你們進山!」
說著,又取出一千兩銀票,交給了余秀才,道:「路上缺錢,你們留作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