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還在繼續跟著音樂五音不全地唱,「n」「l」不分:「自從相思河畔見了『里』,無限的痛苦埋在心窩里……」
韓哲想起什么,拿起手機打開美團外賣。
先點了點左上角。
貨地址欄里現在只剩家和公司兩個地址——本來之前排在第二的是御景公寓的地址,和魏夢晴分手後他已經刪了。
如今他把御景公寓的地址重新輸入,不過聯系人和聯系電話都變了。
搜了「跌打」,跳出來許多商品,有雲南白葯氣霧劑、跌打萬花油、止痛消炎軟膏等等。
韓哲在同一家葯店里挑了個噴霧和萬花油,一起結算,直接送御景公寓前台。
剛買完,微信提示有新消息,韓哲點進去查看。
看清是誰發來的微信時,他抿了抿嘴角。
是畢韋烽,不是谷音琪。
除了蘇肅的信息,其它亮著紅點的信息韓哲都還沒查看,想等會回酒店後統一處理,現在點開的話容易漏掉信息。
他先給谷音琪發了條信息:「雲南白葯和萬花油我買好了,我讓跑腿放公寓前台,你晚上回去了記得拿。」
谷音琪沒有立刻回復。
韓哲點進她的朋友圈,那條「一個月可見」的分割線讓他不禁挑了挑眉。
是她不發?還是分組可見?
谷音琪的微信頭像相片是純黑底­色­,上面一個白­色­的笑臉,韓哲看了兩秒,覺得哪里不對,點開頭像大圖。
原來那是一彎月牙。
月亮彎起的弧度好像夜空在微笑,弧線上方另外畫了兩道小小的彎弧,這樣看上去就是一個眯著眼笑的表情了。
瞧,連頭像都要微笑。
像嵌在她臉上的面具一樣。
韓哲想起那張留在他西裝里的便簽紙,最下方署名處也是一個這樣子的笑臉。
而在昨晚便利店的那段監控視頻內,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的谷音琪,看上去真實太多了。
韓哲輕嘆一口氣。
最後他再看了一眼谷音琪朋友圈最上方的封面圖。
和黑底­色­的頭像正好相反,封面相片是一面白牆做底,前面是幾支綻開得嬌艷的紅玫瑰。
牆壁和玫瑰都染上了些許昏黃,牆上有朦朧投影,花的,人的。
韓哲想了一下她公寓的朝向,傍晚在客廳里能瞧見夕陽。
許是一直等不到他的回復,畢韋烽直接打電話過來了,韓哲看了看時間,估計到酒店還要五分鍾,便接起電話:「喂。」
「你現在人在鷺城?」畢韋烽直截了當地問。
「對,我不是早上就在群里說過了?」韓哲上機前在兄弟群里說了一聲。
「但你消失了大半天了,事情還沒處理完?有那么難搞?」
「沒有,中午就處理好了,店員目前的問題暫時不算太大……」
韓哲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畢韋烽緊追著問,「那你下午人去哪了?」
韓哲頓住,在那小公寓里和谷音琪瘋了一個下午的事他可沒打算分享給別人知道,包括自己的發小。
「下午我也有事忙,手機靜音了,你有急事找我?」
電話那邊突然安靜下來,韓哲皺眉,又問一次,「喂,你下午有急事找我?」
他能聽出畢韋烽剛才的語氣里有些許著急。
過了幾秒,畢韋烽才緩緩開口:「我幫你找的那微信號,扯皮條的那個,你加上了?」
韓哲眉心擰得更厲害了。
但他沒瞞畢韋烽:「嗯,我加了。」
畢韋烽聲音沉了下來,「找到你要找的人了是吧。」
他這一句不像疑問句了,更像是篤定的肯定句。
韓哲頓了頓,道:「沒,我還沒聯系過那人。」
可他也沒說謊。
他是加了阿超的微信,但沒經過阿超他就已經找到了谷音琪。
電話那邊又一次安靜下來。
韓哲沒再等畢韋烽問話,直接說:「要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
但他這一次還是被畢韋烽打斷,「昨晚你家便利店的視頻我看了,老韓,我怎么覺得見義勇為的那姑娘,有點眼熟啊?」
韓哲嘴巴抿成線,沒回答他。
而畢韋烽則是自問自答:「我看,好像有點像上次我在夜店跟人打架那次,最後跑你身後跟你講話的那姑娘?」
路燈一顆接一顆在眼皮上方滑過,韓哲漸漸坐直了身子,緩聲道:「畢韋烽,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再過了幾秒,韓哲聽見畢韋烽一聲嗤笑,很輕,但他還是聽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畢韋烽的語氣很快變回原來那樣,懶洋洋的,好像對什么都感到無所謂,「那沒什么事了,等你回來再約。」
韓哲應了聲「好」,對面就把電話掛了。
韓哲思索幾秒,很快點開畢韋烽的微信。
這家伙日夜顛倒,第一條發來的信息是今天下午叄點左右,問韓哲在­干­嘛。
後面幾個小時里,再來了兩條信息而已。
韓哲沒往別處想,回了畢韋烽信息:「回去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