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2 / 2)

另一人說:「不能吧,不是聽說對方已經有新男友了?韓哲往上湊­干­嘛?身邊多少爸媽都想把女兒嫁給韓哲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別人家的孩子』,到現在已經成了『夢想中的女婿』。」

「要是沒復合,怎么這幾天又跑鷺城去了?千里迢迢追妻,也只有我們老韓能做到了。」

那人手里夾著雪茄,點了點趙寧方向,「但凡你學韓哲五成,可能今天游艇上開的就是你孩子的周歲生日party了。」

趙寧笑罵道:「你就不讓韓哲有新對象了?」

「不可能,韓老又不是你,這么快就能有新的目標。」

甲板上的韓哲不知道發小們在議論他的感情事,滬市的晚間比鷺城冷了十度左右,他說話時有白煙在­唇­前成形,又很快讓夜風吹散:「所以你今晚和­奶­­奶­一起睡?」

「對啊,感謝某人的『誤工』,讓我這段時間能不為生計發愁,感恩感恩。」

谷音琪正繞著樓下的老樹走,聲音軟糯,使得道謝的態度聽起來不怎么誠懇。

她打算最近晚上都來­奶­­奶­這邊睡,反正不用去夜店了。

老太太這個鍾點已經睡下,紀瑩也是,只有姑姑還在客廳看電視,谷音琪就跑到樓下接電話。

­奶­­奶­和表妹的問題不大,她主要不想讓姑姑知道韓哲的存在。

懶得再要編一個謊話。

電話那邊的男人低笑了一聲,聲音很沉,很小,但還是傳到了谷音琪耳朵里。

她撓了撓發癢的耳廓,問:「你笑什么?」

韓哲不承認:「我沒笑。」

「你肯定笑了,我都聽到了。」

韓哲不在這幼稚的問題上與她糾纏,只是又沉沉笑了一聲。

「你呢?游艇party,俊男美女……」

谷音琪語氣戲謔,「黃浦江版的海天盛筵哦?」

她想了想,「外圍」這個詞語被大眾熟知,也是因為當年叄亞的海天盛筵。

不過那一年她才讀初中,還是個還不懂情愛的小雛鳥。

「沒有,就是在江上走一圈,等他們把酒喝完就差不多上岸了。」

韓哲想了一下,問:「要跟你視頻嗎?你現在方便?」

谷音琪頓了幾秒,才回他「可以」。

掛了電話,很快視頻撥了過來。

老樹樹蔭下沒什么光線,谷音琪快步走到健身器材旁的路燈下,才接起。

韓哲那邊切到了後置鏡頭,他指著很遠的地方,說:「再早一點就能讓你看見東方明珠了。」

確實已經完全看不到那棟地標­性­建築物了,但還有其它江邊建築群依然流光溢。

谷音琪去過好幾次滬市,還沒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觀賞過這不夜城。

「你那邊冷嗎?風很大吧?」谷音琪戴著耳機,能清楚聽見風灌進耳朵的聲音,「太冷就別聊了,你進船艙吧。」

「還行,再聊一會。」

韓哲把鏡頭切回前置,這時兩人均是一愣。

鏡頭里出現了另一個人,安靜無聲地站在韓哲身後不遠處。

是畢韋烽。

韓哲轉過身,下意識把手機放低,問畢韋烽:「你什么時候上來的?」

畢韋烽扯起嘴角笑笑,「來好一會了,見你忙著跟人視頻,就沒喊你。」

畢韋烽兩步就走到韓哲面前,語氣好奇:「剛那位妹妹是誰?不像魏夢晴啊,趙寧他們還在討論,以為你和魏夢晴復合了呢。」

「不是。」

韓哲沒打算跟他多說,拿起手機想跟谷音琪先說再見,畢韋烽硬是擠過來,湊近了手機一看,高聲驚呼道:「哎呀,原來是這位妹妹啊,哈嘍,又見面了。」

韓哲毫不猶豫地把那顆大紅腦袋用力推開,對著手機說:「你早點休息。」

接著掛了視頻。

韓哲雙手chā袋,微眯的眼眸逐漸犀利,問:「『又見面了』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時候見過她?」

「你忘了?在那夜店見過啊。」

畢韋烽笑得沒臉沒皮,接連著問,「你和她現在算是在一起了?是那種關系?」

韓哲不想理他,丟下一句「你喝醉了」,抬腿往船艙走。

畢韋烽嗤笑,身子後靠到欄桿邊,問:「所以一個月多少錢?」

韓哲生生止住腳步,再回頭看向從小到大的老友,眼里溫度已比江風還冷。

他不反駁,不辯解,不發怒,就這樣睨著畢韋烽。

僅僅抬了一下手,示意畢韋烽有什么話一次­性­全說出來。

畢韋烽不是第一次看見韓哲這樣的眼神,但每次看見,都會暗自慶幸還好韓哲從小自制力強得驚人,把那些­阴­暗的東西壓抑到谷底里去,不然他們這群人里頭,「瘋子」的外號可能要落在他頭上。

不喊不叫的獅子最危險。

「之前你說你知道自己做什么,我看現在你是失了理智。」

畢韋烽認真了神­色­,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楚,「談錢不談感情,談感情就別牽扯金錢,這倆玩意就不能攪在一塊兒談。人家指不定一開始只想和你談錢,可你不僅給錢,還要給她感情,以一幅救世主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

剛才畢韋烽站在樓梯口聽牆角,韓哲偶爾溢出的笑聲落在他耳里,怎么聽怎么別扭。

韓哲以前幾次戀愛都沒試過這么悶­骚­吧?

再後來韓哲和對方視頻,畢韋烽沒忍住,走出了甲板。

隔著老遠都能看見女孩在那小小屏幕里的笑臉,她的笑聲像冬天里曬暖的羽絨被子,蓬松,軟綿。

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韓哲背後,可畢韋烽還沒弄明白胸腔里那股酸味到底從哪里冒出來。

他深喘一口氣,語氣漸漸咄咄逼人:「你腦子那么好使,這會兒怎么就想不明白了?要是對方不動心還好,動心了你要怎么辦?這關系能見光嗎?家里能接受嗎?韓哲,別說你家那環境,就算普通人家都不一定能容下她,還是說你要一直把她養在外面?就當你籠子里的金絲雀或波斯貓?」

韓哲算是聽明白了。

之前他總擔心畢韋烽不待見谷音琪,現在他覺得,畢韋烽不待見的是他。

所以畢韋烽和谷音琪,是什么關系?

冷冽江風把船上旗幟吹得呼呼作響。

畢韋烽壓下煩躁怒火,撓了把頭發,站直身,「我回之前的話。」

一直沉默的韓哲終於開口,嗓子啞得像壞掉的舵:「……什么話?」

「我說你『別循規蹈矩那么多年,最後卻往坑里跳』,我回這一句。」

畢韋烽徑直走向船艙方向,經過韓哲身邊時,表情是罕見的嚴肅。

「現在要換個說法,你可別把人姑娘帶進坑里去。」

畢韋烽離開後,甲板上只剩韓哲一人。

西裝和襯衫都擋不住寒風,寒意從腳底攀起,像只地獄小鬼,沿著脊椎骨頭一節節爬到他後腦勺,張開血盆大口往太陽­茓­直接咬下去。

緊攥著手機的指節硌得生疼,韓哲松開手機,把扣到領子的紐扣解了兩顆,風從空隙鑽進去,身子更冷了。

他走回船尾,雙手撐住冰涼欄桿。

低頭,他看見那本來昳麗迷幻的江水,被螺旋槳攪成一團團黏膩泡沫。

昨天晚上在海邊木棧道,谷音琪說她不要同情。

韓哲想,她也不需要這種看著漂亮,一攪就輕易爛掉的戀愛童話作者的廢話————

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