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1 / 2)

韓哲向來把私事和公事區分得極好,但這一天到底還是被影響了。

就像現在,坐在他對面的行政部主管沉莎連續喚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

「抱歉,剛才想別的事了,麻煩你再說一遍。」

韓哲放下一直在指間打轉的鋼筆,向沉莎道歉。

「沒事的韓總,年底了,您肯定很多事情要忙。」沉莎大方地笑笑。

把剛才的年會籌備最終匯總再跟韓哲報告了一遍,沉莎最後問:「韓總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地方需要補充的?」

韓哲搖頭:「沒什么了,你們都辛苦了。」

沉莎笑道:「別這么說,雖然今年整個大環境有些消沉,但我們公司的士氣啊氣氛啊都挺好的,就像我們今年沒有硬­性­要求每個部門都要出節目,反而是同事們都非常配合,主動提出了很多想法,讓我們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那就好,年會是要輕松一點。」

沉莎拾好自己的東西,站起身,笑得輕松:「而且還要謝謝韓總你額外加碼的獎品啊,真希望今年我能有好運氣抽到特等獎。」

韓總加碼的大獎,不是小車,也不是現金,而是30天的帶薪休假假期,抽中的幸運兒可以一次­性­把假期全休完,也可以分開放假。

韓哲嘴角淺淺揚起,對沉莎說了句

沉莎愣了幾秒,才發現不是自己眼花,向來撲克臉的韓老板真的笑了。

她在「左鄰」­干­了這么幾年,算是「元老級員工」之一,可見到韓哲臉上有笑容的次數寥寥可數。

她想,老板要是多笑幾次,指不定吸引力比帶薪休假假期還要大。

沉莎決定要快點回辦公室跟大伙分享這件事,臨道別前想起一件事。

「對了韓總,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要跟您最後確認一下。」

「什么事?」

「您年會座位旁邊的那個位置,姓名牌還是寫魏小姐的名字,對吧?」

韓老板有主了這是整個公司都知道的事,前兩年的年會晚宴上,老板身旁的位置也都留給了他的女朋友魏小姐。

四個月前開始籌備年會的時候,沉莎已經問過老板屆時有沒有攜伴出席,當時老板說應該會帶女朋友參加。

但最近公司里有些傳言,說老板好像和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沉莎得大膽求證一下,得到時候擺了烏龍,讓老板尷尬就不好了。

韓哲轉了一圈鋼筆,說:「不,不用寫魏小姐的名字了。」

「好、好的!」

沉莎心里驚訝,但面上不顯,趕緊拿起pencil在平板上做記錄,「那麻煩韓總這邊另外給我一個名字?我等會把名單統一給負責物料的同事。」

韓哲沉吟片刻,輕搖頭:「不用特地做姓名牌了,我不攜伴出席。」

等沉莎離開後,韓哲又一次按亮手機。

快到中午十二點了,他這個時候應該給谷音琪打電話了,但昨晚游艇上畢韋烽說的話還在他腦子里打轉。

除去後來畢韋烽說被谷音琪救了一命的事,他前面說的那一段話,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畢韋烽說的沒錯,他確實失了理智,從遇上谷音琪之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腦子還沒想好,身體已經先動了。

他可能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走一步算一步,不考慮後果,當下的歡愉最重要。

包括最終想和谷音琪發展成什么樣的關系,這個問題,韓哲也還沒有想過他和谷音琪認識的時間不過一個月,這么短的時間,如果他現在就信誓旦旦說自己已經考慮過將來的事了,這是誇下海口,是胡說八道。

不可預計的變數太多。

他再怎么不介意谷音琪的職業,一旦兩人關系曝光,谷音琪的過往就很容易遭人惡意深挖,先不論韓家的人,光光是世俗的眼光和輿論,就會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刃,chā得她渾身是血。

這個時候的他,有護她全身而退的能力嗎?

韓哲對自己表示懷疑。

見過太多男人婚後依然在外面包了金絲雀的實例,韓哲不可能讓自己走到那一步,他也不想用一紙合約來囚禁住她,讓谷音琪成為他的籠中鳥。

韓哲明白畢韋烽的意思,如果想拉人出泥坑,那就只給對方想要的就好。

既然谷音琪需要錢,那就只做對方的「長腿叔叔」。

他是衷心希望,谷音琪上岸後能有屬於她自己的生活,繼續讀書,選擇工作,開店創業……無論哪個方向都可以。

他可以給谷音琪她要的東西,可谷音琪會一直要嗎?

韓哲覺得她不會。

韓哲總有一種預感。

等到了某個時間,谷音琪就會在他的面前消失。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韓哲胸口驟起一陣刺疼,悶鈍的,像有誰在胸腔內扯著他的心臟。

就和看見谷音琪在instagram里說的那句「後會無期」時,一模一樣。晚上韓哲回了韓宅。

老房子有些歲數,是當年韓江海剛賺到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時買下的,韓哲在這里住到高中畢業,從澳洲回來後就搬去市區住了,如今大宅這里只住著韓江海,還有韓哲的母親,韓白萱。

住這片別墅區的許多戶已經搬走了,像畢韋烽家和趙寧家,很早之前都搬去了更大的房子,更好的地段。

韓家也嘗試搬過兩次家,一次是韓父韓母結婚時,一次是韓哲父親去世後,但都因為韓白萱無法適應新環境,最終還是搬回來老宅。

花園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自韓哲懂事來幾乎沒有變過,就連梧桐樹下的那個歐式鐵藝秋千,都還維持著他小時候的模樣。

但其實這個秋千是前幾年剛裝上的。

老的那個被風吹雨打太多年,實在熬不住了,有天韓哲接到外公電話,說韓母像往常一樣在秋千上曬太陽的時候,秋千零件松了,整個散了架,韓白萱跌了下來,還差點被鐵桿砸到了腿。

韓哲提議說­干­脆把這舊秋千撤了,不遮風又不擋雨的,母親習慣了在那塊地兒曬太陽,那就給她建個玻璃溫室,還能養點花花草草。

但韓江海最後還是找了專門做鐵藝秋千的工廠,按照老秋千的模樣定制個新的秋千,顏­色­,雕花,大小,都要和原來那個一模一樣,但材質要好,要穩當。

要重度強迫症的病人去適應新的東西,跟要他們半條命差不多。

雖然韓白萱近年來病情得到較好的控制,但韓江海還是盡可能的,想讓女兒過得沒那么焦慮。

老管家已經在門廊下候著,韓哲朝她點了點頭:「嬋姨。」

嬋姨笑著接過少爺的西裝外套,親切道:「趕緊洗手洗臉去,太太從下午就開始忙活今晚這頓飯了,不准別人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