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1 / 2)

韓哲能感覺到谷音琪的變化。

她這學期沒課,論文已經定好初稿,答辯安排在四月下旬,韓哲前一晚才問她要不要來滬市,第二天谷音琪就拉著旅行箱空降虹橋了。

那天也是韓哲第一次臨時翹班,開會開一半,親自跑一趟機場把人接回家。

一開始韓哲還覺得,這或許是因為情人節那晚他踏出的那一步,讓兩人關系有了些轉變。

中午不用蘇肅給他訂午餐便當,能推的飯局都推掉,時間一到立刻下班,開二十分鍾車趕回家。

晚上也一樣,他沒有再加過班,連蘇肅都忍不住問了一句,韓總你最近下班後是不是有約會啊。

韓哲勾了勾嘴角,說,家里有人做飯,得趕回去吃。

一個人住時韓哲對吃飯沒太大講究,面條餃子一鍋燉,谷音琪才來幾天,那些使用率極低的廚具都得以重見天日,冰箱被各­色­蔬菜水果填滿,之前成了擺設的洗碗機終於派上用場。

谷音琪手藝了得,家常小菜不在話下,海鮮硬菜也輕松嫻熟,韓哲很捧場,每一頓飯之後幾乎沒什么廚余進濕垃圾桶,谷音琪笑他吃這么多,別一個月後變成胖哥哥了。

韓哲搖著頭說,很難胖,畢竟每天的運動量管夠。

至於什么運動,到晚上谷音琪就知道了。

客廳沙發旁的矮幾也被谷音琪占領。

她要繼續修改論文,還要同時准備答辯用的ppt,原本韓哲把書房讓給她,她不要,說在公寓時習慣了窩在客廳用電腦。

韓哲想起他上次坐過的那個蒲團。

他好久沒在家里看到那么多顏­色­共存了。

從不放多余雜物的矮幾,如今堆放著谷音琪的筆電,谷音琪喝水的馬克杯,谷音琪從超市買的薯片,谷音琪綁頭發的兔子發圈,和一瓶谷音琪不知打哪兒買來的鮮切花。

卧室里,黑白分明的衣帽間里空出一個櫃子,再掛進去幾件­色­毛衣和寬松帽衫,抽屜里裝著或­性­感或可愛的內衣,還有一套光看著就讓他渾身發燙的情趣內衣。

谷音琪來的第一晚,睡前韓哲洗完澡走出浴室,發現燈被誰關了。

但屋內不是全黑,遮光窗簾沒拉上,獨留一層輕薄紗簾半掩著窗外燈火,逆在光里的女孩曲線妖嬈。

韓哲以為谷音琪全­祼­站在窗邊,正皺眉想喊她過來,怕窗外有眼,定睛一看,谷音琪是穿著衣服的。

好似連體泳衣的情趣內衣和她之前穿過的那件兔女郎類似,黑­色­漆皮,讓光在她身上跳舞。

韓哲微眯起眼眸,接著看清她頭上的兩個尖尖角,還有她身後的一條……呃,一條尾巴他有些遲疑,因為谷音琪得用手拎著它,剛開始他還以為那是條鞭子,心想說這方面的功課他可沒做過啊。

後來谷音琪咕噥著說,尾巴在行李箱里壓壞了,沒法子自個兒翹起來。

當她朝他一步步走來的時候,韓哲眼睜睜看著那些時黃時紅的燈光滑進她眼眸里,讓人恍恍惚惚,一時真把面前的女孩當成落入凡間的小惡魔。

谷音琪還不願意放棄,尾巴在手里一下下甩著,眨著鴉黑睫毛說,哥哥,我迷路了,回不了魔界了,你能不能留我幾天。

韓哲那晚沒把她這身明顯廉價卻極度­性­感的情趣內衣脫了,只解開她襠部的紐扣,失控般地後入著她。

手里還攥著那根亂晃的尖頭尾巴。

什么惡魔尾巴,是小龍尾巴吧?

可韓哲很快發現,谷音琪沒再喊過他「韓哲」。

「小韓哥哥」、「哥哥」頻率最高,偶爾會好像開玩笑似的喚他「金主爸爸」、「爸爸」。

韓哲壓著內心又一次冒頭的異樣感,揉著她的­乳­,撞著她的臀,要谷音琪喊他的名字。

可谷音琪沒有,用破碎得粘不起來的呻吟來代替。

白天他去上班時,谷音琪也能把自己的生活填滿,她去看畫展,去預約制的書店,去許多許多的花店。

中間谷音琪得回鷺城幾天,韓哲要給她買機票,她拒絕了,說她之前搶過隨心飛,一直沒什么機會用,正好趁著這個月多飛幾趟吃回本。

異樣感愈來愈強烈。

韓哲想問清楚谷音琪到底什么意思,可她依然積極且主動,讓他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又或者,他內心深處害怕開口。

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像沙灘上好不容易堆起來的沙堡,一開了口,浪就要嘩啦一聲涌上來了。四月初春,乍暖還寒。

經過劇烈顛簸,飛機穿破雲層往下降落,舷窗沾上雨珠,谷音琪一顆心懸在喉嚨,手指緊張得來回摩挲。

她不是恐高,只是不喜歡這種被困在一個大鐵皮里、只能隨著氣流失控飄盪的感覺。

飛機滑行,舷窗上的雨珠越來越密集,谷音琪打開天氣看了下,接下來滬市幾天都是雨水天氣。

她輕嘆一口氣,熱氣被口罩擋住,從鼻梁縫隙滲出些許濕氣。

都最後一次了,天公也不做美,她還准備去看剛開的安藤忠雄展呢。

今天周一,韓哲有個會議,人怎么都得在場,谷音琪讓他別翹班了,她自己叫車去他家就好。

手機里有韓哲發來的電子鎖密碼,大堂管家應該也是接到了韓哲的通知,谷音琪被西裝革履的管家送進電梯,心想,這小韓哥哥還真不拿她當外人。

她走了幾天,矮幾上的洋牡丹還在盛放期。

花瓣一瓣瓣綻開,花苞鼓鼓好似白的粉的饅頭,玻璃花瓶里的水是清澈­干­凈的,看來有人按照她的「指令」,每天換上­干­凈的水。

花頭重,桿子就容易彎,她剛回鷺城的第一晚接到了韓哲視頻電話,他語氣總是認真,說,谷音琪,你的花耷拉腦袋了。

她笑得眼淚都飈出來了,對面男人有些著急,叫她別笑了,快看看,這花還能不能救。

谷音琪彎下腰,撥開軟綿綿的花朵。

每一枝花桿接近花頭的位置,都包裹上一小段紙吸管,這樣能支撐住日漸變重的花頭。

他依然是個好學的「叄好學生」。

但她這個「老師」要先離開了。

她知道自己卑鄙,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從韓哲身上汲取好多好多的溫暖。

把它們儲在腦海里,心臟里,方便她以後低落沮喪沒了電的時候,也能從記憶里提取出能量。

她拎著行李箱進了主卧,在衣帽間打開,將這次帶來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掛進依然空著的那個衣櫃。

原來古板老男人也有­性­癖,谷音琪上一回捕捉到了,所以這次斥巨資,又購入了兩套新的——rose姐姐家最近代理了國內一個情趣內衣設計師的品牌,價格比淘寶四十八塊錢一套的「一次­性­」情趣內衣要貴多了,但質量和款式都沒得說。

谷音琪從沒這樣豪氣過,下單的時候心想,就當是餞別禮物吧。

最後壓在箱底的是那件黑­色­西裝。

她把衣服掛起,找出手持熨燙機,將西裝上的皺褶熨平,再掛進韓哲的衣櫃里。

很快,這件西裝外套便融進了其它同­色­系的西裝中間,谷音琪拾好其余小物,再抬頭,已經分不出哪件是她掛上去的那件了。

鍋里的番茄牛腩咕嚕冒泡,電飯煲響起旋律時,大門的電子鎖也響起開門聲音,谷音琪迅速掛上笑意,轉過頭朝著玄關開口:「你回來啦。」

韓哲這一整天不大對勁,做什么都不踏實。

掐著點下班,顧不上什么限速,能在每次超車變道時打燈已經是他最後堅守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