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道侶(1 / 2)

一路循著妖氣而去,櫻招卻並未發現妖的蹤影,只在一處僻靜院落尋到幾根晶瑩蠶絲。那蠶絲掛在一株老樹上,樹枝竟被腐蝕得滋滋作響。

看來是只蠶妖。

這么強勁的妖力,吐出的蠶絲亦帶著劇毒,那為何被蒼梧山幾個低階修士追擊時不直接殺掉他們,反而一路逃竄到此處呢?

蠶絲上的確有股濃重的血腥味,難不成是受了重傷?

她施了個術法將毒液凈化,冒著細雨回了驀山樓。

已近寅時,驀山樓的伙計早已入睡,大堂卻還亮著一盞燭燈。燈下人的影子被拖曳到她腳邊,她順著影子看過去,原來是她的好徒弟。

他的確是很聽話地徑直回來了。

不對,他聽的也不是她這個師傅的話,而是那個圓臉的陌生女子。

櫻招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幸好,方才她已經將那身杏黃衣裙換下,如今她已變回了自己的本來模樣。

「師傅。」聽見她回來的動靜,賀蘭宵很快起身走過來,似乎在確認她的安危。

只是對視的瞬間,兩人都情不自禁眼神閃躲了一下,桌上燃燒的燭焰微妙地舒卷著,櫻招定了定神,才想起來現下的自己應是今日第一次見他。

她抿了抿嘴,作出一副訝異狀,「宵兒?你怎會來松江府?」

她又變回那個他不能觸碰的師傅了。

是已經做好預期的場景,因此賀蘭宵停在了原地,沒有再向前一步,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在輕微顫抖,在昏暗的燭火中泄露出一絲委屈。

「師傅給我留了信箋……」少年將目光移回她臉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便自己找過來了。」

「噢,」櫻招了然地點點頭,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一直等我到現在嗎?」

賀蘭宵搖搖頭:「沒有,此前和燕遲、蘇常夕兩個出去了,遇到一個大妖,追到男伶館,追丟了。」

後來發生的事櫻招再清楚不過了,她悄然咽了咽口水,四處張望了一番,才問道:「他們二人呢?你們沒受傷吧?」

「已經歇息了,沒受傷。」

驀山樓是甘華的產業,商鋪後頭藏著一處精巧別院,可供蒼梧山弟子們游歷時落腳。他們呈上弟子令之後,管家便客客氣氣地給他們安排了幾間廂房。

燕遲和蘇常夕在發現賀蘭宵不見的那一刻,倒是沒有多擔心他。蒼梧山弟子出山歷練之時,身上佩戴的弟子令會感應到附近同門有無危險,既無感應,那便說明賀蘭宵安然無恙。

反正賀蘭宵獨來獨往慣了,他們也只以為他已先行回去,於是二人在伶館附近轉悠了一圈,未有所獲,就自行回了驀山樓。

「如此,那你也歇息去吧,累一天了。」櫻招淡道。

「是,師傅。」

少年行了個弟子禮,站在原地等著櫻招先進後院,呼吸壓抑著放得很輕。

櫻招越過他時,他本想克制著不要看她,但終究沒忍住,側過臉,掙扎著想找出她臉上是否會有一星半點的不舍。

卻只捕捉到她的背影。

外面街道上遠遠地傳來巡夜人敲梆子的聲音,櫻招的腳步聲也漸漸遠了。

他面無表情地佇立了一會兒,才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迎面吹來一陣沁涼夜風,被火炙烤了很久的心卻絲毫沒有被撫慰。目光落在自己虎口處被人咬出的牙印上,他拂起衣袖,看到胳膊上也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