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篇】召喚魔尊(2 / 2)

性子向來沉穩的母女心知自己大約是來到了魔域的某處地方,於是很規矩地低著頭沒有四處張望。

眼角余光只能瞥見幾根氣勢恢宏的琉璃大柱,上面似乎雕著一些張牙舞爪的魔物,但匆匆一瞥,也來不及看個分明,只覺得有股無法反抗的威壓自頭頂壓下來,連膝蓋都有些支撐不住。

賀蘭舒與老族長都不是毫無修為的普通女子,她們自小便橫刀立馬慣了,即使面對著仙門大能也能保持從容不迫、進退有度,但侍魔血契造成的血脈壓制太過陌生,也太過厲害,准備了滿肚子腹稿的老族長此時竟被震懾得連骨頭都在顫抖。

「你們是何人?」

頭頂傳來一聲沉緩的詢問,不辨喜怒。

奇怪的是,隨著這聲問話,罩在頭頂的威壓似乎隨之收了起來。

至少是能讓人喘氣了。

迎著熠熠燈火,母女二人抬起頭,只見問話之人端坐在高處,面上覆著一塊精巧的獸紋面具,看不見相貌。但那人身姿十分頎長,一只手將腦袋撐著,另一只手閑適地搭在王座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曲起,骨節分明得格外好看。

目光到這里便戛然止步了,老族長心焦如焚,沒心思繼續探究下去。她拉著賀蘭舒在殿中不卑不亢地跪下,垂眼報上家門。

坐在上首的魔尊靜靜地聽完她一席話,若有所思地重復道:「賀蘭?冀州?」

搭在椅背上的手指無聲地敲擊了兩下,他想起來中土輿圖上,冀州似乎與某個沒良心的劍修師門離得有些遠。

他頓時又變得有些興趣缺缺起來……

不過魔尊一旦開始接話,不論在表達什么意思,給出的都是可以繼續交流下去的訊號。賀蘭舒抓住機會,簡短地表明來意後,便閉上了嘴,與老族長一起,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復。

同時她的心緒十分復雜。

賀蘭舒對魔族本身無任何好惡,因為自她出生起,魔族便未大舉進犯過中土。偶爾見到幾個藏匿於人群中的魔,與人族看起來也一般無二。也曾聽說過魔族現任君主的傳說,說他實力強勁,說他治下甚嚴,有些修士還會說他面目丑陋。

那時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與魔族產生聯系,因此這些話過耳就忘。

關於自己家族的秘辛,她今日是第一次得知——賀蘭氏,作為修仙世家,雖然千年來家中的男子沒修出過一個有本事的仙門大能,但總歸明面上是風光霽月,一身正氣。

可母親卻告訴她,家中所有流淌著賀蘭氏血脈的人,都是魔尊的倀鬼,不論她們有多不願意,只要魔尊發話,她們便必須惟他馬首是瞻,包括現在已經深入了仙門內部的賀蘭氏男子。

現在想來,應當是他們體內流淌的魔契讓他們在修行一事上注定走不了太遠,以至於家中出事時,無一人能想得到解決之法。

長留仙宗這個局做得太過陰毒,樁樁證據直指賀蘭氏。作惡多端的商賈世家,被啃光了良田是天罰,玉器害人是邪術,而長留仙宗是救世主,是正義之士,按捺到仙人撫頂之術完成,將運勢完全轉換,他們再出手,便是替天行道,師出有名。

百口莫辯,走投無路之下,只能被迫求助這個掌握了她們全族生殺大權的魔尊。

賀蘭舒與老族長對視一眼,自覺言辭已十分懇切,再抬眼看魔尊,即使他帶著面具,讓人無法窺視到表情,但跪在殿內的母女二人仍舊能感覺到他對於這件事其實有些無動於衷。

這是意料之中的反應,賀蘭舒沒覺得有什么。

自己家人尚且靠不住,怎能指望一個魔族施以援手呢?況且他五十年從未驅使過她們,說明她們對他沒有絲毫利用價值,如今更是棄子一枚,不值一提了。

老族長眼里的光眼看著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坐在上首的魔尊突然問道:「你們召喚本尊,是想讓本尊替你們踏平長留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