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印消(2 / 2)

「不那樣做的話,你會死。」

所以果然是有隱情,可他如今問一句才答一句,似乎並不希望她知道全部的真相,為什么?

櫻招默默地將左腕上束緊的衣袖解開,露出刻著「斬」字的追魂印,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直接問道:「這個追魂印,是我自己刻下的,對嗎?『斬』字……是你的名字。」

斬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稍稍支起身子,將手遞到她腕下,虛虛地托住。皓白的手腕就這樣懸在男子的掌心,並沒觸碰到,但彼此肌膚散發出的熱度卻碰撞到一起,令血管也無故震顫起來。

更別說那截腕子上,還刻著他的名字。

這讓櫻招感覺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她正打算抽回手,他卻屈起手指將她扣住,肌膚相貼時,她微微側了側腦袋,試圖掩蓋自己方才漏了一拍的心跳。

幸好斬蒼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個「斬」字上,沒空留意她難以形容的反應。他低下頭湊近她的手腕,粗糲的指腹緩緩摩挲過那道追魂印,然後輕聲問道:「疼嗎?」

不需要她回答,他也知道她有多疼。

作為賀蘭宵時,在鹿吳山的客棧里,她發作起來疼得渾身發抖,咬著牙關五感消退到只剩下痛覺。那時他真恨斬蒼啊,師傅愛他愛到不惜動用天罰之印,也要將他刻入神魂,永生永世絕不相忘。

即便現下他知道自己便是斬蒼,看到這個印記,也沒有幾分高興。

他的櫻招本不必遭受這些的,都是因為他。

流轉著金光的「斬」字上突然落下一滴水痕,櫻招怔怔地看過去,下意識就要抽回手,扣住她的那只手卻攥得更緊。

「別動,別動。」他輕聲哄著,將額頭抵上她的手心。明明身子那般高大,弓著的背脊卻讓他顯得有些脆弱。

好想摸一下他,但櫻招忍著沒上手。

斬蒼就這樣平復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說道:「我幫你解開。」

黃昏掠過他的眼睛,里面似有水痕在閃爍,但眨一眨眼就看不分明了。

櫻招這么多年來也沒指望追魂印能解開,乍一聽到這句話,有些不相信:「不是說只能施咒的人自己解開嗎?因為咒語太復雜。」

「追魂印,是我教給你的,」斬蒼說著在掌心結出一道金印,那道金印精巧又繁復,的確一不留神便會結錯,「在你施咒時,我還殘留著一絲意識,所以知道你念的是哪句咒語。」

只可惜那時他已經無法阻止她。

「會有些疼。」他叮囑了一句。

繁復的金印貼上她的手腕,撩起一道火舌,灼灼的像是要將皮肉烤焦,但比起追魂印發作的疼痛,這的確不算什么。

櫻招眉頭也沒皺,睜大眼睛看著那個「斬」字就這樣燃燒起來,平平整整的結體竟漸漸被燒作金色的齏粉,與火光交織在一起,風一吹,便全被吹走了。

這便解開了?

手腕還被斬蒼握在手里沒松開,櫻招一眼望過去,只覺得光禿禿的,不太習慣。

那里應當要有什么東西才對。

不是冷冰冰的,像是宣告歸屬權一般的字,而是花枝之類的東西。

夕陽散放在天際,四下的景致被染上一層橘紅,晚霞陳列在櫻招的雙頰上,看起來分外可愛。

她躊躇了片刻,突然開口,認真問道:「斬蒼,我以前……是不是很愛你?」

不然她不會,只要與他對視,胸腔就跳得像壯烈犧牲了千萬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