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簡單而又融洽(1 / 2)

飯店房間的隔音很差,所謂的房間都是一張張薄薄的三合板隔出來的,可說這邊喘氣大一點,那邊紙都能飛得起來。

那么薄的三合板,睡覺的時候翻個身都怕弄破,這樣的隔音、這樣的環境,怎么可能睡得了好覺?不張東已經快受不了,因為從天剛亮一直到現在,外面的噪音就沒停過。

一早出去賣貨的鄉民忙個不停,有的直接把貨物放在房間里,整個早上全是凌亂而匆忙的腳步聲,還有搬動東西時的聲音;到了中午更是過分,他們回來時的動靜照樣不小,把東西賣掉的喜笑顏開,說話的時候嗓門大了不少,賣不掉的就在罵娘,且中午正是退房最忙的時候,拾行李、打電話……亂七八糟的聲音絡繹不絕,幾乎吵得張東都要發瘋了。

怎么蒙頭都睡不著,張東只能無奈地打著哈欠起床,洗了把臉後,晃了晃發暈的腦袋下樓,心里暗暗發誓:今晚絕不能再在這里睡了,哪怕是在三樓睡走廊都比這里好。

張東自認不是什么難侍候的人,按理說睡覺的地方沒必要那么挑剔,不過這一夜實在把他折騰得夠慘,那些吵雜的聲音就算了,空氣里似乎隨時飄散著臭腳丫的味道,夠把人熏得肝腸寸斷,而鄉民賺的都是辛苦錢,晚上一累倒頭就睡,這些對他們倒沒什么影響,甚至他們打鼾的聲音都比那些雜音更擾人。

更過分的是,有的人喝多了,就找那些玩制服誘惑的大姐,大半夜的鬼哭狼嚎的,或許是人家有職業道德,賣力的糾床不過是為了讓客戶滿足,但那聲音實在太嚇人。

張東心想:那些大姐都一把年紀了,而且不是說叫得像殺豬一樣就是職業道德。您這種蹩腳的表演,別人不信就算了,還很容易把您的顧客嚇出陽萎之類的病狀。您叫破嗓門也就算了,還害得別人一輩子硬不起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少做點行嗎?再說,您叫得那么慘絕人寰,老子差點以為出什么血案,差點就要報警了!媽的,那哪里是上床叫的聲音,你他媽的殺豬啊,如果再住一晚,老子絕對會崩潰。

張東叼著煙下樓,然後坐到大廳的沙發上先清醒一下。

櫃台前被圍得水泄不通,現在正好是退房的時候,也是飯店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刻。

櫃台前看不見林燕的身影,而林鈴穿著一條發白的牛仔褲、一件紫­色­的上衣,馬尾在空中搖晃著,小臉上點點的微紅,滿是細汗,看起來青春可人,她正忙著結算押金單據。

陳玉純穿著小短褲、蕾絲邊襯衫,小小年紀卻有著讓人流口水的韻味,也在幫忙,利落地錢、退錢,看得出來這些工作她經常做,並不生疏。

「表哥!」突然陳楠氣喘吁吁地跑下樓,一看見張東,害羞地低下頭,溫柔地叫了一聲,然後跑到櫃台,道:「鈴鈴姐,房間里的東西都齊。」「查什么房啊,誰會偷那些破爛!」

鄉民們頓時發出噓聲,都覺得沒必要查房,也很耽誤時間。

林鈴充耳不聞,白了鄉民們一眼後繼續埋頭算帳。

陳玉純和陳楠趕緊幫忙,在這一天最忙碌的時候,她們不敢有半分松懈,即使動作有些生疏,不過好歹沒出什么錯。

見陳楠始終都羞紅著臉低著頭,張東嘿嘿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小女孩還很青澀,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隨處都是用過的保險套,有的時候垃圾桶內的東西更亂,讓她去查房看到這些確實不合適。

櫃台稍微空閑一些後,陳玉純跑到張東面前,眼里閃爍著水霧,道:「東哥,餓了嗎?」

「不餓。你們吃了嗎?」張東悄悄朝著陳玉純擠眉弄眼。

陳玉純頓時咬著下­唇­,嬌滴滴的給了張東一個白眼。

「還沒。」

陳玉純溫順地笑道:「阿姨早上去買菜了,中午應該不用叫外賣。現在阿姨在三樓做飯,等等我們可以一起吃。」

張東笑了笑,在陳玉純轉身時悄悄捏了一下她豐滿的翹臀,自然惹來她的一陣嬌嗲。

中午這一陣退房潮結束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還得拾房間,想想這三個嬌滴滴的女孩要去拾那些臭男人睡過的地方,張東心里就有些不爽,馬上阻止她們,道:「好了,想累死嗎?什么事都沒吃飯重要,先歇歇吧。」

「東哥,下午就有客人來了,再不拾就來不及了。」

林鈴也累壞了,一邊喝著茶水,一邊大口喘著氣,胸脯上下起伏著。雖然沒有她姐的豐滿巨大,但也是頗有看頭。

「被單還得自己洗嗎?」

張東沉吟了一下,讓這三個嬌滴滴的女孩去拾那么臟亂的房間,怎么想怎么別扭。

「不然呢?」

林鈴嘆了一口氣,倒沒多少排斥。

陳楠和陳玉純也是,她們自小做慣家務,並不覺得洗被單是件多累的事。以前忙碌的時候雇過人做,不過都是附近小店的老板娘,或者是這一帶賦閑在家的主­妇­,價格倒不算貴,這些人也很樂意打打零工賺點外快。

最後在張東強烈的要求下,林鈴只能把這些工作先外包出去。

忙完都一點了,眾人這才有空吃頓飯休息一下。

三樓的地面雖然是粗糙的水泥地,不過明顯拖了一遍又一遍,看起來很­干­凈,而且堆積在走廊上的舊鞋子和一些舊東西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條,環境一看比之前整齊了不少,讓人看了很舒服。

房間的門開著,啞嬸已經把所有被單都拿去曬,眾人上來的時候,她微微一愣,馬上又慈祥的一笑,用手比劃著什么。

「媽說飯菜做好了,叫我們快吃,別餓著了。」說著,陳楠上前親昵地扶住啞嬸的胳膊。

啞嬸和陳楠過慣苦日子,昨晚睡張東的房間反而沒睡好,生怕弄壞什么東西,而且勤勞慣的她們也閑不下來,一早起來就把這里里里外外都拾一遍,幾乎每個角落都沒放過,別說是牆角和平時不注意的角落里被擦得很­干­凈,就連陽台都洗了幾遍。

對此張東有些無語,如果不是啞嬸有潔癖,光是這種勤勞就夠讓他膜拜了。

林鈴臉紅一下,顯然平日她雖然勤快,但沒勤快到這地步。

房間里沒吃飯的地方,飯桌就擺在陽台上。

夏日炎炎的中午正是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好在外面還有一層遮陽板,不過雖然曬不到,但依舊很悶熱,走出來的瞬間,熱浪幾乎撲面而來。

桌上的三菜一湯很清淡,在這酷熱的天里,一般人食欲都不太好。

啞嬸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自然懂得什么時令該做什么菜,盡管以前條件講究不了這些,但不代表她不會。

一頓飯吃下來,眾人說說笑笑的,感覺無比溫馨。

飯後,眾女都爭著洗碗,不過啞嬸笑了笑,沒讓她們動手,勤快地包攬這項工作。

之後本來該午休,不過等等有事要忙,而且大家也不習慣這么有規律的生活,於是吃完飯,陳楠和陳玉純就牽著手出去玩,順便買一些學習用品和書刊雜志,林鈴也有事得出去一趟,三女自然結伴同行,好在她們處得來,陳楠也不排斥林鈴這個陌生人,迅速熟悉起來。

反而張東成了擺設,不過他倒也樂得清閑。

到了大廳,林鈴鎖了櫃台,交代了一些事。

林鈴剛要出門的時候,張東叫住她:「鈴鈴,過來一下。」

「東哥,有事嗎?」

林鈴笑眯眯地走過來,天氣太熱,身上有些發汗,單薄的衣料貼在粉­嫩­的肌膚上,雖然朦朧,不過也滿有看頭。

「這個拿著。」張東趁著陳玉純和陳楠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塞了兩千元給林鈴。

「這……­干­什么的?」林鈴並沒有大驚小怪,看了看一旁的陳玉純和陳楠,倒也隱隱猜得出來c

「你拿著,帶她們去買些衣服吧。」張東囑咐道:「還有多給我舅媽買幾件,她沒帶什么衣服出來。」

張東外表大剌剌,但其實是個細膩的人,陳玉純家里的東西被搬光,搬不走的也幾乎被當垃圾扔掉,她在老餐館上班的時候就沒幾件衣服,這幾天幾乎是交替著穿,晚上洗了第二天曬完就換,如果下雨,恐怕她第二天就得光pi股了;啞嬸和陳楠更不用說,走的時候沒帶兩、三件換洗衣服,那些衣服又舊得很,甚至補得根本穿不了。

張東不知道昨天陳玉純和啞嬸有沒有洗澡,不過衣服還都是昨天那一身,估計她們即使有錢也舍不得買。

「嗯,知道了。」

林鈴點了點頭,馬上話鋒一轉,一臉暖昧地笑道:「那我姐呢?她衣服也就那些地攤貨,你不買幾件給我姐?」

「等有空的時候,帶她去市里買吧。」

張東微微一笑,故意板起臉道:「你這個鬼靈­精­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事你以為我會忘記嗎?」

林鈴扮了一個鬼臉,把錢放進口袋。

隨後,張東又給陳玉純和陳楠錢,囑咐她們該買的書和學習用品都不能省。陳玉純有些扭捏,陳楠也不太好意思,最後還是張東硬塞著,她們才難為情地把錢下。

「東哥,我們出去了。」

林鈴三女興致勃勃地出去逛街,張東笑著和她們揮別後松了一口氣,心想:

開什么玩笑,這么熱的天跑出去逛街,別的不說,逛街這項運動就是女人專屬,老子可不敢湊一腳。

大廳內沒有空調,只有一台老電風扇,快散架似的搖晃著。正午的時候,空氣很悶熱,看櫃台的那個老女人早就趴在櫃台上睡昏了,這么熱的天只會讓人發懶,懶到什么事都不做就覺得昏昏欲睡。

張東躺在沙發上抽著煙,沒抽幾口,口袋里就震個不停,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是林燕打來的,頓時­淫­笑一聲,心想:她不是說今天­精­神不好要睡懶覺嗎?看來昨晚被我折騰得夠累的。

「喂,大小姐,舍得起床了?」

張東接起電話,一開口就滿嘴的流氓味。

「喂,東東……」林燕的聲音懶洋洋的,明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嬌慵中膩得讓人骨頭都發軟了。

只是這輕輕的一聲,瞬間讓張東的海綿體都有些充血。

「奴才在。」

張東嘿嘿一笑,心想:女人真夠奇怪的,現在林燕對我黏得緊,還給我取了這么一個奇怪的綽號。就這分膩歪至極的情調,可不像個風情萬種的少­妇­,更像是個情寶初開的小女孩。

「我肚子餓了。」林燕的聲音呢喃含糊,似是撒嬌般又十分委屈:「你們吃飯也不叫我。不管了,我肚子餓死了,你快去幫我買吃的。」

「沒問題,你想吃什么?」

張東心里一樂,心想:吃人的嘴短,小娘們你敢指示大爺我­干­活,自然要付出代價。

「買兩份哦,蘭姐等等會過來。我要鹵­肉­炒飯,她隨便。」林燕咯咯笑道:「東東你真好,親一個,我去洗臉了。」

這親一個實在沒誠意,啵的一聲都沒有電話就掛了,但張東無所謂的笑了笑,馬上跑到老餐館。

老餐館依舊是人聲鼎沸,即使過了用餐時間,依舊忙碌不已,服務生個個忙得腳後跟沒著地,有人進來連招呼一聲的時間都沒有;院子里的人擠得滿滿的,幾乎連石階上都有人蹲著吃飯,很多人都是拿著筷子卻沒得吃,咽著口水等著廚房端出來的飯菜。

張東一看,吐了吐舌頭,心想:好家伙,這樣等下去得多久才吃得到?這生意真是好得有夠誇張,就這樣的長龍,估計命不長都等不起。

張東靈機一動,心想:我也算是熟人了,還是未來的老板,應該不用和其他人一起等吧!

想到這里,張東邁步朝廚房走去。

在張東快走到廚房的時候,門口的小工立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外面等著。這里忙死了,一會兒就有得吃,急什么?」

明顯有不少食客是急­性­子或是趕時間有些等不及,這小工也是忙得有些煩躁。

張東倒不計較這小工的態度,而是笑眯眯地說道:「我找阿肥。」

「找師傅啊?在里面。」這小工的態度一下好了許多。

老餐館現在還停留在師傅帶徒弟的原始模式上,阿肥是這里的第一大廚,這廚房里不少都是他帶的徒弟。

張東實在汗顏,蔡雄介紹過阿肥的本名,不過一個臭男人的名字,張東壓根就記不住。

但這也不怪張東,阿肥從小被人叫到大,蔡雄介紹的時候都不太確定,眼下要是說他的本名,沒幾個人知道;但說阿肥就都知道是老餐館的大廚,甚至別人給他寫請帖的時候,圖省事,直接就寫阿肥先生合府。

廚房內,蔚師和廚工忙得人仰馬翻。

阿肥正在訓斥一個廚子,一看到張東進來,愣了一下,堆起滿面的笑容迎上來,道:「喲,新老板來考察啦!」

「肥哥,很忙吧?」張東客氣地說道。

見阿肥的表現不算殷勤,也不算怠慢,頂多就是中規中矩,張東不是傻子,眼珠子稍微一轉,心里也大概有數:阿肥本身就懂得人情事故,和我這新老板表現得不冷不熱也是情理之中,他也知道自己在這老餐館的分量,不管新老板是誰,都不敢輕易得罪他這個大廚,再者,他雖然拿著死薪水,不過每到過年過節蔡雄都會包紅包。

之前張東打聽過,這些錢的數目差不多是一成身股,所以換新老板對阿肥來說是可有可無,幾乎沒任何影響。

阿肥這是既不殷勤也不想得罪人,反正老餐館的工作他做得好好的,蔡雄要走他也沒辦法,至於這新老板怎么樣,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他畢竟是老餐館的台柱,就算有些不安,但實際上如果入不變,他也懶得管新老板是誰。

「這些小家伙,不看著就容易出亂子。」

阿肥嘿嘿一笑,油膩的手掏出煙敬了張東一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道:「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用餐時間是最忙的時候,這些小家伙不看著點可不行。」

張東倒不介意,把煙一點,笑眯眯地說道:「肥哥說得是,廚房里要是沒有你,絕對就亂套了,一般人還真做不了這差事。」

張東這話說得倒不假,老餐館的生意興旺,一到中午,廚房忙得不像話,要是沒有有經驗的人看管,很容易忙中出錯,雖然這話多少有拍馬屁的意思,不過張東說得很有誠意。

阿肥笑道:「怎么了?大老板,微服私訪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別這么叫,八字還沒一撇呢!」張東很謙虛,只是條件談完了,他的事得擺平後才能把這竹杠敲得安心一些。

「都成定局了。」阿肥謙遜地笑道。

廚房內很吵,張東和阿肥說話的聲音也小,其他人都各顧各的,沒聽清楚。廚房里油氣熏人,張東待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了了,小聲說道:「肥哥,麻煩你叫人弄點飯菜,我要帶走。」

「行。」

阿肥聞言,馬上喊來一個廚師叫他先去准備。

出了廚房,張東和阿肥閑聊一下,知道啞仔現在也在老餐館,張東立刻來了興致,想和他們聊一下。

阿肥倒是不拒絕,抽空帶著張東來到後面的小閣樓上,想來他也覺得張東不來買人心有些過不去。

菜園通常是晚上忙,中午的生意就不太顧,啞仔一早買了菜、備完了料就到這里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