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看我(32)(完)(1 / 2)

春曉在被通知參加春昭葬禮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傻的。

明明一年前在英國遇見他時,他還是健康的,眼睛還是有著零星的溫柔的光芒。

只不過一年,怎么就突然死了。

「蘭瑟兒說,是因為火災,家用電器突然爆炸,引發大面積火災。輪椅當初正在充電,他來不及逃出火場,被發現時,摔在了床下。」

浮白淵擁住了春曉,親吻著她眼角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心里扭曲的嫉妒纏繞著他的靈魂,「人總歸會死的,他在國外從不回來。母親只當他一直在國外,從未傳來消息就好了。」

春曉捂住嘴巴,一瞬間嚎啕般的悲慟將她整個人包裹。

她開始瘋狂地攻擊著擁抱她的男人,「是你,都是你!為什么你就容不下他?是你打斷了他的腿,是你害得他郁郁寡歡,是你害得我們呣子離心,浮白淵你該死!」

浮白淵一聲不吭地仍由她踢打著自己,眼睛里蔓延上難過,嘴邊卻揚起了細微的弧度。

「是的,我該死。」浮白淵安撫地輕拍著春曉的背,他確實該死。

一只手從後面探出,拉住了浮白淵的衣領,將他丟到一邊。

「哭什么,狗崽子沒那么容易死。」

浮雍擦去春曉臉上的淚痕,微微皺起眉頭。

「他在騙你。」浮雍托起春曉的臉,沉聲道:「他想要騙你去英國見他。你要去嗎?」

浮白淵懶懶地坐在地上,看著那對夫妻親密地交談著,攙扶著站起來,走出去。

「白淵,你要一起去看看你弟弟嗎?」春曉突然回頭。

浮白淵撇了撇嘴,垂下頭,短發遮住了他一邊的臉龐,「沒什么好看的。」若真的是遺骸,他到有興致去落井下石。

浮白淵倚靠在浮宅這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仰起頭看著天。

浮雍帶著春曉去英國了。

也許這世間,很多事都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很多事也都是沒有公平可言的。

就像她打心底偏愛著那個小兒子,即便十年不見,也掛念著這個背井離鄉的小兒子。

就像她與那個男人才像是一對夫妻,包容且自然,每當他們相處,似乎再也chā足不進第叄個人。

浮白淵總是多余的一個。

他不甘心,他不認命,他去爭去搶,狼狽地握住她的裙角,卻也只是他的父親懶得踩下去而已。

這個世界最沒意義的存在,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起初浮白淵對浮雍神神叨叨的借占陽壽一說,嗤之以鼻,可這十年過去,他親眼看到他依舊身強力壯,容貌似乎都未曾衰老,比起浮雍,反倒是他,日益感到虛弱。也許,神怪志異,並非荒謬……

明明自己才二十八歲啊,為什么開始長白發了。

浮白淵看著雲卷雲舒,捂住了臉,恍惚間想起來那時候,浮雍似乎說過……春昭能活到九十歲,而他,似乎是六十歲。

也就是說,還有兩年。他只剩兩年了嗎

春曉怒氣沖沖地趕到了英國,在一群黑衣人的掩護下,迅速沖進了春昭在英國居住的庄園。

葬禮顯然正在布置,似乎並未想到春曉會來得這么快,當春曉一把推開了主屋的大門時,那本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人,正好端端坐在輪椅上,仰著頭看著自己的遺照。

「媽媽。」聽見門開的聲響,春昭回過頭,怔怔的。

春曉還穿著簡單的裙子,一腔怒火之下也不覺得寒冷,沖上去一把揪住了春昭的衣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默默地做下輕生的決定,默默地決定不再聯系,默默地遠赴異國他鄉,如今又騙她過來。

這個人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究竟裝的都是什么東西?

春曉的力氣不大,已經28歲的男­性­完全有能力不被撼動,春昭卻配合地前傾了身子,目光牢牢地落在春曉臉上,半寸也舍不得離開,「媽媽。」

「喊媽­干­嘛?」春曉氣不打一處來,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這還像她兒子嗎?

春昭忽然伸出手,抱住了春曉的腰,將臉埋入了她的胸口,「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春昭慢慢緊手臂,將春曉更緊地抱住,「春天想你,夏天想你,秋天想你,冬天想你。見不到你便很想你,怎么可以和你分開呢?如果我可以像父親一樣強大,如果我可以像浮白淵一樣詭計多端,如果我不要這么沒用,是不是我們就不會發生那么多意外。」

沒有給春曉開口的機會,像是長堤奔潰,春昭啞著嗓音:「明明我們是那么普通的呣子二人。明明前一夜我還想著給你准備禮物,向你索要成年禮驚喜,明明我們就該過著我們平靜的日子,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厄運……」

失去了母親,失去了雙腿,卑賤地被自尊逐出國外。

春曉僵硬地抬起雙手,回抱住了這個渾身發抖的成熟青年。

「見到你了,那些想你的心情便控制不住了。我好想你。十年來,日日夜夜,我都想要見你……我……我……我……」春昭梗住了聲音。

春曉彎下身子,抬手輕拍著春昭的腦袋,「昭昭……」

圈住她腰身的青年忽然抬起頭,推開了她,而後仰臉吻上了她的­唇­。

像是下了極大地決心,春昭­唇­瓣顫抖,帶著哭腔,「我愛你。我愛你。我說我愛你。」

再也不要藏了,那些安寧的表象被扯碎,帶著一身狼藉,春昭像是祈求原諒一樣吐露著愛意。

春曉指尖緊。

意外,卻又並不意外。只是,有些抗拒,意味不明的抗拒。

任務世界最大的禁忌,就是對npc動私人感情,這是血本無歸的投資。

春曉能夠淡定地周旋於浮雍和浮白淵,只是因為她不夠愛他們,不會被他們都動搖,所以無所謂。

而面對春昭,她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