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安撫著沉大,但春曉還是抱以了極大的熱情,沒事就在村子里轉悠。
要知道當時救人是在山林里,現在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不知道那老道長想要報恩,能不能找到這邊來,所以春曉就給面子地在外面晃悠了一個月,又一月,又一月……
直到沉大拿出一筆錢,將王家的帳填上了,春曉還沒等來報恩的老頭子。
春曉都不知道自己哥哥哪里搞來的錢,這段時間她全都用來在村里里里外外地晃悠了。
沉大鳳眼覷了春曉一眼,自帶七分威儀的長相,不怒自威,「你不知道?」
春曉點點頭,她是真不知道,自家哥哥啥時候發的財。
難不成,這些天偷偷去出賣了­色­相?
春曉對自家哥哥的顏值,還是很有信心的,「沉大,你可不要圖一時賺快錢,就誤入歧途。」春曉試圖委婉地勸一勸他。
沉大也懶得和她爭辯,「我將爹爹留下的書都賣了,攢了一兩銀子。」
春曉盤算:「這也就一兩。」要知道他家可是欠王家叄十兩呢,還是哥哥當時誇下的海口。
「然後將你的嫁妝挖了出來,賣了叄十兩?」
春曉花容失­色­:「我還有嫁妝?什么時候的事?在哪在哪?原來爹爹這么疼愛我嗎?」
沉大坐在屋門前,用水洗著臟污的腳,慢慢擦­干­,穿進­干­凈的鞋子。
「騙你的。」
沉大倒了水,進了屋子。
春曉跟在後面:「你這個笑話,一點不好笑。」
屋內有些昏暗,老房子在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中,總有些不明來處的灰塵在半空盤旋。
沉大背對著春曉,慢慢脫下來外層的衣衫,又解開腰帶,脫下了單衣,露出赤­祼­的背部。
春曉開始還被沉大寬衣解帶的樣子弄得有些害羞,但在看到那橫亘在少年白皙背部肌膚上,猙獰泛紅的創口時,驚呼著捂住了嘴。
「前幾天進山,遇到了一只大蟲,將它殺了拖下山,賣了叄十兩。」
春曉手抖啊抖地,摸著他旁邊的皮膚,看著傷口微微開裂的地方流下鮮紅的血跡。
沉大將瓶葯丟給春曉:「給我上葯。」
春曉連忙去洗­干­凈了手,然後讓沉大坐在床上,自己跪坐在床上,慢慢給他塗葯膏,「你怎么不早和我說一聲,我都沒發現你受傷了。您可真能,還去和老虎打架。」
沉大微微垂著頭,「你成天只顧著在村里亂晃,哪有閑心管我死活。」
春曉一下漲紅了臉。
上完了葯,沉大就袒露著背,讓葯膏慢慢地被吸,春曉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沉大就這樣赤著背,打好了熱水,給春曉洗一洗腳。
嘴上說著男女有別,可到底是什么都不懂,­祼­著在春曉眼前走,完全不會害羞。
春曉沉默地泡著腳。
這山腳下哪里來的老虎,只有可能是沉大為了快速湊錢,有意進深山,去那里面獵來的。
不過才十二歲的小男孩,哪來的勇氣打死了老虎,又一路拖下山,扛到集市上去出手。
最可惡的是,春曉這么多天,竟然都沒有注意到哥哥的異樣。
沉大在灶台邊,慢條斯理吃完了春曉煮的紅薯­干­,走到床邊上,就看到了小姑娘垂著頭下起來小雨。
淚珠子撲簌簌地落進了洗腳盆。
沉大撈起了小姑娘的臉,看到她哭得一抽一抽,鼻頭都紅了。
沉大給她擦擦眼淚,微微擰起眉:「哭什么?」
春曉是真的覺得好委屈,替沉大覺得好委屈。
「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妹妹,爹爹在世的時候,就偷偷吃掉他給你留的零嘴,爹爹過世了,還穿走了他的棉襖,卷走了最好的被子,連獵來的皮子都搶走了,還把臟衣服都丟給你洗,累活苦活都偷懶不­干­,你一直養著我,又是挨餓又是受凍……現在為了給我籌錢,還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春曉越說,眼淚越停不下來,她真是太嬌氣了,吃不了苦,這輩子的苦,都被沉大扛過去吃了。
春曉覺得自己太對不起沉大了。
春曉哭得最後,扭開了沉大的手,一頭扎到了床上,用枕頭蓋著頭,隔著枕頭揍自己出氣。
沉大伸手去攔她,抽了抽枕頭,最後廢了些勁,才將春曉從被子里挖出來。
春曉被挖出來,臉上哭得通紅,不停地抽噎。
沉大是個冷淡的­性­子,但這些年卻在哄她這方面,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