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赴約(1)(2 / 2)

她這時才初初意識到,自己長得很漂亮,這種漂亮,並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幫助,甚至會招致災難,那一段時間她陷入了強烈的自棄,更加發奮去讀書,再也不願意被人養。

她也明白了,園長的丈夫,偶爾來孤兒院探望時,盯著她的眼神,意味著什么。

後來她拼命考入了初中,辦理住宿後,她通過學校拿到了一位好心人給她的助學補助,那一刻她的淚水,流了下來……

然而她卻不知道,那只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初高中六年,本該是一個學生遨游在知識的海洋,最快樂,最沒有世俗煩惱的六年,她卻過得像是地獄一般,那段時光她根本不想回憶。

那個好心人也一直沒有中斷資助,而就在她考上大學,這個月,他的資助忽然宣布停止了。

她一直十分感激那位善良慈悲的先生或是女士,祂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感受過的溫暖,她想過等到自己成材了,就走到祂親口將這么多年的感激告訴祂,為祂磕頭。而就在到停止資助消息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拋棄與絕望,在一年年的苦難里,那每個月的到賬信息,是她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她昨夜在被子里哭了一通,現在在會場背書,腦子都昏昏沉沉的,眼睛很酸。

忽然會場嘈雜的聲音停下了,她聽到了一道清越的嗓音從擴音器傳出,她下意識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車上的那個男人!

他仿佛沒有注意到她,隨意說了幾句話便離場了。

會場跟著散開,嘩然中魚貫而出。

春曉是最後一個走的,她的腳崴了,最近不光沒法打工,連走路都是問題。

就在她離開教室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是剛剛那道聲音,離開了擴音器,清雅中帶著淡淡的磁­性­,十分好聽,她回過頭,接著又仰起頭。

他很高,氣質也很高貴,屬於她永遠也無法接觸到的層次。

他說:「我看到你一直在看書?因為即將考試了嗎?也許我可以幫助你……我剛剛成為了這所學校的客座教授,希望有位同學能夠幫助我熟悉並開展工作,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春曉沉默地抿了抿­唇­,最後輕聲道:「我叫春曉。春眠不覺曉的春曉。」

和她同一個孤兒院的,同樣春天進來的孩子,還有叫詠春,春旺,春草,春花,春狗……

她不怎么喜歡談到自己的名字,這只是個顯露她出生,冷冰冰的代號。

男人微微一笑,雍容清貴,「春曉兒你好。」

她愣了愣。

後來,這個男人就成了她的補習老師,他只是客座教授,在學校出現的次數很少,但是春曉每當考試前想要求助他,總是有求必應,也是因為有他的輔導,春曉大學期間課業一直是第一名。

全國一流大學的獎學金很豐厚,她第一次嘗到了金錢的魅力,她再也不用冒雨去打工,為了節省車錢和時間在大街上狂奔,在別人憐憫的視線里,抱著自己破書包,躲在公交車最角落,擔心弄臟了別人的衣服,或是被一些不好意思的手碰到。

春曉大學四年過得很快樂,她都要忘了自己還有那些丑陋狼狽的過往。

而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

電梯門清脆的丁零一聲打開了,春曉握著自己的背包,強自鎮定地走了進去。

侍者尊敬地帶領她往深處走去。

環境­精­致­干­凈,綠植和裝飾物都彰顯了高級的審美,春曉不好意思多看,便垂著頭,跟著前面衣冠講究的侍者身後。

即便這座咖啡館的設計十分注重隱私,但是一路走來,春曉還是敏銳的發現,這里似乎被人包場了,一個人也沒有。

直到看到了一個高大貴挺,氣場強大的背影,春曉停下了腳步,侍者走到桌前輕聲說了一句,離開了。

那個男人回過頭,依舊是俊美得令人無法呼吸的面龐,暗­色­的唐裝扣到最上面一粒扣子,墨黑的發絲略長,氣質從容,可是春曉知道,在將那發絲梳上去後,這個男人的鋒芒有多懾人。而現在他像是懶洋洋起了爪子的雄獅。

叫了他四年老師,可是她卻從未了解過他。

見到春曉,那雙略顯冷淡的暗­色­眸子浮起笑意,男人溫文道:「過來。」

(這個世界,才是春曉的世界,是她頂風冒雪踽踽獨行成長的世界。她的感情都埋葬在這個世界,所有的赤誠也都給了她所感激的給她帶來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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