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1)(1 / 2)

春曉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在一個稻草窩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干­燥的臭味,隨著視野漸漸清晰,她看見了一方晦暗的天空,一陣陣秋風瑟瑟吹來,春曉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她露天睡在一個稻草鋪就的窩里,衣裳也很單薄,極目遠去有一座灰撲撲的城牆,大門緊閉。

這一世。這個目前需要矯正劇情的惡毒女配,日後會是萬人之上禍亂朝綱的皇貴妃,而如今,卻只是一個朝不保夕的難民。

「嶴公子,再走幾步……嶴公子走得很好!」

一個­妇­人的聲音傳來,春曉扭頭看去,是一個衣著打滿補丁的瘦弱­妇­女,微黑的面龐塗著灰土,依稀能看出幾分秀氣。

可更加奪去她注意的卻是那個扶著窩棚邊緣,學著走路的男孩。

即便擦滿塵土,依舊白­嫩­驚艷的五官,令這個看起來兩歲左右的小男孩,有了與他破爛的衣裳截然不同的清貴傲氣,優越­精­致的骨相,一雙烏黑的鳳眸緊緊盯著腳下的地面,纖濃的眉頭微鎖,薄­唇­緊抿,扶著窩棚,蹣跚地走路。

這就是這具身體的弟弟,會在這場逃荒途中,被活活餓死。

春曉翻了個身,定定看著上方的天空,慢慢整理著腦內的劇情。

正文開始在十叄年後,這個世界主要圍繞著一個勢弱的小皇子,在­奸­毒­淫­盪的皇貴妃的挾制下,步步為營,最終擺脫她的控制,並將她挫骨揚灰撒於道旁,受萬人踐踏的奪權故事。

春曉這具身體,就是那位在未來挾天子以令諸侯,­阴­毒­奸­詐的貴妃,一位讓人恨毒了的女人。禍亂朝綱,­淫­掠朝堂,盤剝黎民,好奢喜侈,罄竹難書她的罪孽,險些覆滅了這個王朝。

而如今劇情出現了偏曲,偏曲的地方在於出生鄉野,當過難民,一無所有的未來皇貴妃,無法活過持續六年的大荒,更無法受到國公府的庇佑,順利進入後宮。

這是前傳的劇情,原著里並沒有給出詳細描寫,只存在於皇貴妃的回憶里,所以春曉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逃過這場大飢荒,攀上京都城國公府的高枝。

如今那位小皇子男主還未出生,在位的是他那暴虐無道的爺爺,倒行逆施弄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在男主的父皇繼位後,國內才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了十多年,而十多年後,比他爺爺還能作妖的皇貴妃,又來禍害黎民百姓了,又是十多年後,男主奪權抗住內憂外患的朝綱,再度創立昌平盛世。

隔一代出一個孽障,也是挺好笑的。

想到這里,春曉咬咬­唇­慢慢站了起來,她看著那幫著春嶴走路的­妇­人,慢慢走過去。

剛走了一步,她一下子摔在地上,懵住了。

為什么這具身體兩歲了,還不會走路?

腹內咕嚕嚕叫了一聲,接著便是刀割一般的疼痛,劇烈的飢餓感。

這是個飢荒年月,並且這場大荒還要持續六年,大人小孩都沒有充足的糧食填飽肚子,春曉回憶了一下腦內的記憶,她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只在今天早上吃了一把­干­黃樹葉子。

此時又餓又渴,這樣常年處於飢餓狀態下的身板,那里有力氣走得動路。

她看了一眼那學步的雙胞胎弟弟,慢慢坐正身體,張開嘴,啞著小嗓子,慢慢喊:「蘇媽媽,蘇媽媽,蘇媽媽……」

本是個驕陽似火的初秋,秋老虎還在作祟,天空卻像是被一層­干­旱的灰塵鋪滿,­阴­沉灰暗。

那個瘦弱的­妇­人回過頭來,薄薄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怎了?」

春曉覺得整個身體都極度缺水,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她小聲道:「餓餓。」

「不是早上才吃過飯嗎?」那­妇­人擰住眉頭,厭煩地看著她的肚子。

春曉按了按痛痛的肚子,縮了縮脖子,又小聲道:「渴渴。」

「渴人餓了就睡覺,睡著就不餓了。」

那­妇­人偏頭冷冷說完話,便繼續看著小男孩,從懷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水囊,送到他的小手里面,笑著對他說:「嶴公子,吃些水吧,你走累了。」

那孩子垂著濃密的長睫,看著那只小水囊,接過來,然後綁在自己腰間,繼續走。

春曉在一旁的稻草堆上看著,恨恨地看著他腰間的那只小水囊,氣得眼都要綠了。

怪不得記憶里雙生姐弟倆關系一直很差,感情她這姐姐天天忍飢挨餓吃樹葉子,屎都拉不出來,她那弟弟還能有余糧存著!

就這小地主做派,後期竟還能餓死在路上,真是活該!

春曉討厭極了他,也不看那春嶴眉目如畫的臉蛋子,­干­巴巴地呸了一聲,以示不屑。

那原本蹣跚走路的男孩,立馬便扭過頭,形狀優美的鳳眸微微睜開,烏蒙蒙的眼珠子看著她。

好家伙,走路都走不穩,小眼神還蠻有勁。

春曉哼了一聲,轉身將自己卷進稻草窩里,蓋著稻草,閉上眼睛催自己睡覺。

那道視線便慢慢了回去。

耳邊­妇­人的聲音還在響起,春曉在胃里難熬的飢餓中,慢慢睡著了。

再睜開眼時,已經是薄光淺淺的初暮,遠處緊閉的城門已經看不請,天上倒是露出了繁多的星子,像是撒在巧克力蛋糕上的一層糖霜,春曉吸溜吸溜地想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