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53)(1 / 2)

暴雨逐漸變成淅瀝的小雨,雪白的寢衣此時沾染著泥濘的雨水和飛濺的血跡,春曉狼狽地在山林中奔跑,手中長劍忽然被樹枝別住了,她被力道帶倒,猛地摔在地上。

她不覺得害怕,只是慌亂,想要盡快確認男主的死活,這場變故完全超出了她的預計。

不知是什么時辰了,稀稀落落的小雨被頭頂茂密的樹林擋住,黑沉沉的夜­色­像是在褪去,遠處天光泛白,清晨要到來了。

下了一夜的雨,此刻的林子里起了一陣霧氣,翠­色­間雨珠欲滴,莽莽然的熹微,春曉伏在地面,徒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泥水,艱難地爬起來,卻在抬眸時,看到了樹後緩緩走出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一位仿佛乘著霧氣出現的少年公子,氣態清雍,眉眼如霜,像是山巒自上而下一縷與世無爭的風,仿若冰雪雕刻的神仙。

那­精­致漂亮的眉眼,春曉只在一個人身上看過,她的眼眶瞬間泛紅,眼前模糊起來阿嶴。」

她拄劍慢慢起身,死死咬著­唇­,不敢相信,「春嶴,是你嗎?」

那漂亮得如同神仙般虛幻的男子走來,伸手去扶她,伸到一半,卻又停下,轉而將袖子遞給她抓住。

「抓住我的衣袖。」他的眼簾垂下,嗓音質地清澈微冷。

春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光滑瘦長的骨骼,和她這個在雨里淋了一場的人,一樣冰涼的溫度。

那男子抿了抿淡淡的­唇­,抬眼,安靜地看著她。

林中的雨大概是下累了,越來越小,萬籟像是被雨水洗­干­凈了,他們對視的眼瞳中映著對方清晰的面容。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只是一會。

春嶴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春曉臉上的泥點,輕聲道:「小叔叔說,你如今是皇帝的貴妃了。我不能夠再隨意見你,更不能夠與你擁抱,也不可隨意拉住你的手。」

他的眼神清明,頓了頓手,還是輕輕抱住了她。

七年未見,當年的小春嶴,如今比她高出很多,他將她輕輕摟在肩頭,道:「你怎么弄得這么狼狽?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

他身上的氣味還是和當年一樣,清新得如同林中的風,春曉抵著他的肩頭,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兒時,在倉皇的飢荒與逃亡中,那個同樣瘦小的男孩一直緊緊牽著他的手,保護著她,用孱弱的肩膀撐起了她的天。

她的頭被輕輕拍了拍,他的嗓音清淡,帶著淡淡的冷意:「看來小叔叔沒有保護好你,二叔叔沒有保護好你,皇帝也沒有保護好你。以後還是待在我身邊吧。」

春曉深吸一口氣,將他推開,「你恢復過來了?」

「嗯。」

春曉的手里還是握著那把劍,她抬起頭細細著打量十九歲的春嶴,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公子,兒時便­精­致得如同小神仙,傻了也美好得如­精­靈,長大後更是如同造物的神跡,連洗得發白的發帶都無損那出塵的氣質。

她道:「這些年,你去哪了?」

他沉默了一會,眼神微微深邃,似乎回憶著什么,最終緩緩道:「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我一直在找你。」

「我在宮里,你知道的。」春曉擰了擰眉。

他搖了搖頭,輕輕笑:「你不是謝春曉,你是一個孤魂野鬼,我早便知道了。」

春曉想起初見那時,聰慧的小男孩一眼便認出她不是原主了。

她默了默,不知道說什么,最後眼角不知怎么眨下一滴眼淚,脫口而出道:「阿嶴,事情都被我辦砸了……二叔叔死了,小叔叔也死了,池月丟了,陸拂也找不到了。我總是覺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可是故事的發展,總是超出我的預料,你不知道,我太沒用了……」

春嶴撫了撫她眉心的那一粒朱紅的小痣,抬起了左手掌心,握住了擦眼淚的右手,」沒有,小春已經盡力了,不要擔心。「

他們是雙生子,也許真的有冥冥之中牽動的聯系,春曉又撲入了他的懷中,「阿嶴,你能沒事,真是太好了。」

一陣風過,樹葉婆娑,一滴滴水珠從葉片上滾落,林間淅淅瀝瀝像是下了一瞬小雨。

春嶴的肩頭被打濕一小片,他拍了拍她的頭,忽然道:「餓了嗎?」

春曉被他提醒,發現這一通折騰下來,自己早已飢腸轆轆。

春嶴利索地從袖中掏出一塊油紙包裹的饅頭,散發著淡淡的麥香,遞給她:」吃。「

春曉接過了饅頭,捧在手里,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整潔的白衣上被自己蹭上的泥水,微微臉紅,道:「你怎么還隨身攜帶著一只饅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