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86)(1 / 2)

沒有皇帝的大梁光啟四年二月,宮內發生驚變。

若前沒有肅國的兵臨城下,若後沒有即將發生在幾年後的帝歸,今日大梁皇宮內發生的一切,將是大梁建國來宮內最大的慘案。

光啟四年二月初二,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暗金­色­服飾的隊伍在夜­色­中殺入皇城,一路血洗,半個長安城陷入血河,整個皇宮在一聲尖銳的哨響後猝然爆發一陣尖叫,而後凄厲的叫喊連天涌現,撕破了寒靜的深夜,盤旋在皇宮上方的天宇。

鮮紅的熱血濺在宮燈上,宮人侍衛驚恐倒地的屍體撞翻了燈籠,火光迅速吞沒了他們,緊接著是殿宇,無數人奔走滅火,而屠刀在夜­色­中不斷落下。

無人知道這只狠辣安靜的隊伍有多少人,他們是從何出現的,匆匆集結的御林軍完全抵擋不了他們的攻勢,他們以一可當百,勢若破竹,一言不發,黃銅面具下緘默如死人,仿若一群殺人機器。

春曉在回撫春殿的路上遇上這群人,宮內倉皇的哭叫吶喊沸反盈天,池月將她護在身後,她毫不猶豫抽出劍與池月背對背,冷靜看向那叄名提刀的暗金­色­勁裝殺手。

他們的身形似乎與這混沌的深宮顏­色­融為一體,安靜又充滿殺意,她警惕地將劍橫在胸前。

迅速的幾招過後,她領略到自己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她的劍術傳自謝岑丘,比起適用­性­觀賞­性­更強,而這群人出手全是殺招,毫不留手極為­阴­損。

春曉迅速在腦中過著這群人出現的原因,以及他們可能是誰的手筆。她在這個世界堅持了這么多年,絕對不可以在現在功虧一簣!

寒冷的雪夜,她的額頭出了一層細汗,而池月似乎受傷了,淡淡的血腥味飄盪在空氣中。

「娘娘!」

春曉猛地轉頭,看到夜­色­中踉蹌奔來的少年。

他從撫春殿中狂奔而出,雪­色­單衣松敞,不知發生了什么,半邊衣裳上全是鮮血,而此刻卻像是毫未察覺一般,驚慌地伸出手,朝她跑來。

「娘娘,小心!」

他的身子本就不適合奔跑,此刻卻像是瘋了一樣跑過來,猛地摔倒在地,又連滾帶爬地翻起來,平日里又細又柔的嗓音嘶啞地喊著,是顧不得掩飾的脫離變聲期男人的啞沉:「娘娘,那邊還有人,快跑!快跑啊娘娘!」

春曉眼眸驚駭地瞪大,余光猛地掃到樹後弓箭探出的箭頭,那里還有一群暗金­色­的弓箭手。

她匆忙躲過一刀,卻避不開一只飛­射­而來的箭矢。

那地上踉蹌的少年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速度撲了上去,牢牢抓住了那只發出的箭矢,箭矢飛出的慣­性­令他撲倒在地,他跪在地上目眥欲裂:「娘娘,快跑!快跑!」

與此同時,另一只箭矢猛地飛出,瞬間穿透了他的喉骨。

鮮血猛地迸濺而出。

這些凶悍嗜殺的殺手出現在皇宮之前,木榮月正在殿內放血,制作明日蒸糕點的材料。

殿內暗室的門開著,叄炷香燃燃,神像門在高台上靜靜看著台下的少年,慈善悲憫。他放完血,­唇­­色­白得嚇人,卻極溫柔地捧著一碗血,將不知什么的粉末加進去。

「菩薩,榮月從小是聽著神鬼故事長大的,長安的人不相信神佛,可榮月卻相信。」

木榮月捧著碗,將傷葯塗抹在手腕,像是喃喃一般,「菩薩,榮月不肯死,榮月一直在尋找出路。我殺了哥哥,將他的心臟吃了下去,卻沒有半點用處。我日日夜夜供奉你們,修建了不知多少寺廟橋道與路棧,可這具身體還是在迅速地衰敗。」

他用一根細長的玉簽攪拌著逐漸凝固成淡紅­色­的血液,他的宮內沒有下人,他也不願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進入他的屋子,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做,「這是榮月想的最後的一個法子了,但願娘娘日日食我的血液,能夠長命安泰,永遠不忘我,永遠記得我。那便,死也無憾了,求菩薩們保佑榮月。」

將玉碗雙手托起,擺放在貢台上,他微微笑著,眸子暗暗的光華流動,「但也未必是最後一個法子。只要­肉­體不死,榮月痴妄之心,便永遠不會死。」

他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道:「他們不信神佛,可榮月相信菩薩。榮月無力回天,只能相信菩薩了。」

窗外的喧鬧尖叫聲響起,他眉頭微皺,本不在意,卻在聽到院外有人在逃跑,聽到娘娘這個時辰還未回來,便一下子失了分寸。

他猛地站起身,卻因失血過頭陷入眩暈,袍袖打翻了案台上的血碗,鮮血盡數傾翻在他身上,顧不得拾,他急忙朝殿外跑去。

這一刻他的心內莫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不可名狀的痛苦和慌亂,仿佛只要他慢一步,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一般。